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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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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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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讳

                       郭松

忌讳这东西,算得上国粹。

孔子提出的忌讳是:为圣者讳,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他老人家的名字,不让人念“丘”,而叫人念“区”,凡姓“丘”的,一律改为“邱”,连龚丘县也得改叫“龚县”。

有了“圣者”开先河,“尊者”搞起忌讳来,就更理直气壮了。秦始皇讳念“政”,“正月”就得改为“端月”。明代有个叫徐夔的官员,给朱元璋写贺表,上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的句子,本想是拍马屁的,谁知皇上大怒:“生”者僧也,骂我当过和尚;“光”者无也,骂我是个秃子;“则”者贼也,骂我干过偷盗。于是徐夔的脑袋搬家了。

统治者越专制,忌讳就越严厉。清圣祖名玄烨,“玄”姓得改为“元”姓,“玄枣”得改为“元枣”。雍乾两代,因犯忌而造成的文字狱,弄得文人噤若寒蝉。“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分明说我大清没文化,此等反诗还了得!科举考试中有“维民所止”的句子,竟遭诛族之祸,因这“维”和“止”字,正好是“雍正”丢了头,竟脆弱到如此地步!袁世凯下令将北京墙上的“元煤”字样一律抹掉、“元宵”一律改称“汤丸”,因“元煤”者“袁没”也、“元宵”者“袁消”也,天天呼来叫去,刺激也太大了。

忌讳是一种禁区,不得触及的领域。唐代那个写“雄鸡一唱天下白”的诗人李贺,以他的才华考中进士易如反掌。进考场时,考官问其父名,答曰“晋肃”。“晋”与“进”同音,竟也犯了考官的忌讳,取消了李贺的考试资格。韩愈为此大为不平,写《讳辩》一文为之辩护,其中两句“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辩得很有理,但忌讳就不讲这个理。

忌讳一旦走入极端,就会闹出许多笑话来。宋代田登做郡守,很忌讳别人读“登”音,不准别人提“灯”字。上元节都要放灯怎么办?为避田登的讳,只好把“放灯”改叫“放火”。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作为强蛮成语流传下来。《稗史》中还记载一个叫钱良臣的谏官,儿子读书时,凡有“良臣”字样的,都得改为“爹爹”。一日,钱良臣要儿子读《孟子》,读到“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儿子连忙改读“今之所谓爹爹,古之所谓民贼也”。

前些年,有个颇为叫响的小品《卖拐》,据说在审查时,差点被枪毙。原来“脸大脖子粗,不是高干就是伙夫”的台词犯了忌。伙夫可以讽刺,高干怎么能讽刺呢?只好把高干改为大款。大款虽然大,充其量是大老板,称不上高,还可以拿来幽他一默,讽刺高干就犯上作乱了。现在不少人老是抱怨,看不到好小品、好相声了。只要想想“忌讳”二字,恐怕也就释然了。



(此文发表在《散文百家》2018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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