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哥

                     郭松

我有个朋友，喜欢养猫，就叫他猫哥吧。他家住刘家营，住的是继承的老楼房，楼道狭窄，光线幽暗。他姨妈家养的长毛大花猫，是猫哥的最爱，生的猫二代成了猫哥家的猫少爷、猫闺女。

猫哥不大合群，见了不熟的人，爱搭不理的。猫嫂瘦小，风一刮就会倒似的，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班，身子弱，早早办了病退。她平时不做什么事，主要是侍候家里那几只花猫，每年的脱毛季，都要把几个宝贝的长毛挨个梳一遍，还要把打卷的毛梳顺。梳理完毕，猫少爷、猫闺女呼噜呼噜着。

我对他家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狭窄的走廊里，横着一根买来不久的木头，一只花咪撅着屁股、翘着尾巴，趴在树皮上嘎嘎地杠爪。猫哥说，家养的猫咪可怜，为吃口嗟来之食，得看主人的脸色，连撒泡野屎的快乐都没有。

老房子阴冷，尤其是冬夜，猫咪知冷知暖。白天，抱团缩在取暖器旁。晚上，跟猫哥猫嫂挤在一张大床上，呼噜声此起彼伏，分不清猫的还是人的，加上猫踩奶的节奏，猫嫂说治好了她的神经衰弱。

猫哥开的车是奔驰，但他很低调，喜欢买菜做饭，把亲友请来家里撮一顿。猫嫂享福，不会做饭，也不帮厨。在厨房里陪着的是那几只花猫。猫哥左手托着猫，右手干着活，腾不出手的时候，猫就撑在他肩上。洗菜、切菜、炒菜……油烟机轰轰响，烟熏火燎中，他单手炒勺调味、翻炒、颠锅、盛盘……

猫哥夫妇，是菜市场的常客。出门前，猫哥要先把车打理一遍，再带上一小暖壶普洱茶。等猫嫂处理好家里的猫事，一般在十点半过后。到了海鲜商家，免不了跟各家称兄道弟热络一番，各家都殷勤地推荐鲜货。猫哥猫嫂选了几家，让他们打整，各拎一袋，就近找了一家店坐下，老板立马过来擦桌子、摆碗筷：“哥，还是按老样子做？” “嗯，老样子。”猫哥拿出小暖壶，续上开水，把桌上的玻璃杯涮涮，倒上两杯，边喝边聊，等着上菜。

　    老板端着一盘切好的三文鱼片，一碟芥末酸醋过来，顺手递上配好的菜单。猫哥夫妇从来点菜都点得多，吃饭不能抠抠搜搜，吃不痛快不行，吃不完打包带走，家里还有猫等着呢。老板很满意这两口子的豪气，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儿。吃饱后起身，猫嫂去结账，猫哥拎着餐盒和暖壶去找先前几家。商家已经把付过款的海鲜打整干净，装在两个泡沫箱里，并放满保鲜的冰块，等猫哥吃完饭来过目打包封箱，小哥搬进后备箱里。

　    猫哥夫妇继续采购，炒牛肉丝要选后腿的“黄瓜条”，酱牛肉要挑牛花腱，燉牛腩少不了筋头巴脑。猪肉的排骨、里脊都得有，再选一大块梅花肉饺馅，随时可以包饺子，蔬菜水瓜最后选。当搬货的小哥一趟一趟把车子装满时，已经快五点了。

到了家，卸下货，把冰箱冰柜装满。冲个热水澡，新沏上一壶茶，正追的电视剧开始了……猫哥家的猫都是波斯大三花，外人一般分不清谁是谁。见主人回来了，大三花跳上大桌子，竖起鸡毛掸子似的尾巴，高低起伏地喵喵叫。猫哥边盯着电视剧边打开餐盒，鱼虾蟹拆骨剔肉，拌饭浇汤汁，猫嫂洗净猫饭碗，将拌饭分配好，猫咪开始大快朵颐，喵喵声渐渐平静下来。

 猫哥家的猫，从小到大都是这般鱼肉饭喂着，一般猫粮根本不爱吃。这老哥认为，光给猫吃猫粮太委屈它们了，从头到尾一个味，不如臭鱼烂虾有滋味呢，他家的猫深受他影响，经常是闻闻猫粮，一脸鄙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