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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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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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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趣味

                     郭松

人生之味,莫过得“趣”,在“走”的过程中,乘兴而“取”的趣味。

虽为俗人,但自以为活得不糙,衣食丰足之余,尚怀读书之雅。不为“黄金屋”,亦不为“颜如玉”,只为在这俗世不失那斯文。那斯文,哪怕是炫耀,也是炫耀精神,而非炫耀物质。

读书是枯燥的:考试所逼,重在分数;分派任务,遵命所为;照猫画虎,老生常谈;心不在焉,神不守舍……读书更是有趣的,过去的乡贤人家,门楣多会刻“耕读”二字,既含物质,也含精神,传承的是读书为上,倡导的是辨恶识善、减愚增智。

读历史的趣味,在于破解秘密,若勘探得矿、出土得物。秦国的胜利,显示了暴力的强大,但暴力并非万全,尽管得了天下,可惜气量窄小,不足包容九州,仅15年就崩溃了。明朝的灭亡,因官之腐败、民之颓废,不调整和改革,理顺内愤、防御外侵。读历史的趣味,还在于知兴亡、明盛衰。秦子婴乘白车、穿白衫,缴出了玉玺。汉孺子婴任王莽摆设,死于混战,葬于不明之土。晋愍帝出降,竟赤身、坐羊车,口衔一璧。

读哲学的趣味,在于以短暂之生洞察永恒之宇。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很重要,也很玄奥。赫拉克利特说:“我们既踏进又不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既存在又不存在。”琢之磨之,既索然无味,又意味深长。康德说:“再没有任何事比人的行为要服从意志更可怕了”,道出了自由的可贵。黑格尔说:“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很诡谲,像糖衣药丸。叔本华说:“生活中值得嫉妒的人寥若晨星,但命运悲惨的人却比比皆是。”令人郁闷的家伙。对于只知道赚钱、赚钱后只知道食性的人,哲学完全无用。但哲学会使人耽于问题的思考中,如神游一般。

读文学的趣味,在于激潜情、荡沉感、兴愉悦,虽远隔千年、遥距万里,仍触怀通灵。“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曹操之气何壮!“今日天气佳,清吹与鸣弹。感彼柏下人,安得不为欢!清歌散新声,绿酒开芳颜。未知明日事,余襟良已殚。”陶潜之胸何旷?“自断此生休问天,杜曲幸有桑麻田,故将移往南山边。短衣匹马随李广,看射猛虎终残年。”杜甫之膺何愤!读文学的趣味,还在于发现人性的复杂、人世的可能。曹雪芹之深奥,托尔斯泰之崇高,马尔克斯之酣畅,无不喜而喟叹!

读神话的趣味,在乎它原始性的创造,创造性的幻想,幻想性的经典,蕴含一个民族的价值取向。读地理的趣味,在乎它的自然和人文,环境决定生活,生活孕育人文,人文反哺其民,或反拘其民。读逻辑的趣味,在乎它的有序推理、有力论证,对荒谬的推论,做出有效的识别、揭露和反驳。读社会、民俗、心理,读数学、物理、化学……书如瀚海,无趣不藏,各读其趣。

书有伯仲,国人却慎重分为正书闲书。正书是经史子集,闲书是野事逸闻,生怕读了闲书,乱了心性。严肃的正书不可不读,随便的闲书也不可偏废。鲁迅就说:“野史和杂说,免不了有讹传、挟恩怨,但看往事却可以较分明,不像正史那样装腔作势。”明人张岱的《陶庵梦忆》,有浪迹江南的吟啸,有梨园鼓吹的热闹,有华灯美食的记盛,有琴砚书刻的收藏,有故园台阁的凭吊。《西湖七月半》《湖心亭看雪》《柳敬亭说书》等篇什,备受选集青睐。清人张潮的《幽梦影》有妙语:“楷书须如文人,草书须如名将,行书介乎二者之间,如羊叔子缓带轻裘,正是佳处。”“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堪称语录范本。

读书的趣味,唯纸质书才有。纸质书由草木而制,是生命之物。灵魂以处纸质书而安,呼吸也为之而畅。纸质书是宁和的、清雅的,即使看一看、摸一摸,也觉得舒服。书脊、封面和封底,无不让人亲近,甚至仅仅一瞥,也会让人留步、倾身。读纸质书,动容以吟,悟而首肯,是一种久传的风雅。读纸质书,如居推轩见竹之屋,如饮紫砂壶之茶,是一种不争自高的品质。

(此文发表在《散文百家》2018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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