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秋色

                             郭松

国庆长假，回到家乡，享受闲情。清早，沿着河边一路溜达，有点薄雾，似烟似纱，把小城拢在怀里，湿漉漉的。路边的花草，都挂着露珠，晶莹闪亮。河边的柳树，随风摇曳，像婀娜女子笑弯了腰。

这么好的心情，索性往乡下走。农家的狗“汪汪汪”的叫声，划破了乡村的寂静；几只鸡“咕咕咕”地叫着，从圈里欢腾而出。几只牛在田埂上甩着尾巴，扭着屁股，走得不慌不忙；一群羊村口闪过，一路撒下圆不溜秋的粪粒。

等牛羊都出了圈，那些颤腿缺牙的老汉也下地干活了。这季节，谷子、玉米、大豆都熟了，等着收获呢；苹果、梨子、柿子都摘了，等着发货呢。辣椒红彤彤的，一串串挂满了枝头。土豆圆滚圆滚的，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萝卜又白又胖，像一个个熟睡的娃。

老汉耕地的时候，冷不丁翻出个土豆或萝卜来，欢喜得看了又看；玉米秆下，偶尔翻出个棒子来，会撒一把玉米在地头，给那些来往啄食的鸟。那些缠绕的豆蔓，停止了生长，风干在秆上，豆荚鼓鼓的。谁家老妈坐在门前，端着一簸箕的豆角，一一剥开来，像在端详初生的婴儿。每粒豆都瞧得仔细，会持家过日子的主妇，把秋天的滋味慢慢咀嚼。玉米剥光了衣裳，黄灿灿的，堆满了院子，老爹摩挲着那些玉米，褶皱般的老脸瞬间舒展开来，眼角眉梢无不荡漾着喜悦。

春播一颗籽，秋收万颗粟。活干累了，歇歇脚，抽抽烟，喝喝茶，说说话，不用急，有的是好日子。这时节，该收该种，庄稼人心里都有谱。这情景，仿佛从《诗经》一路传唱而来，让我觉得分外亲切：“馌比南亩，田畯至喜……”十月的天空，高远湛蓝，安详平和，有如诗般的神性光芒，好似庄稼人从容不迫、神闲气定的生活。

(发表在《法制时报》2019年9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