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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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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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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为文

                          郭松

生活中,我是个随意的人。随意,可以是一种心态,也可以是一种行为。以这样的心态或行为为文,大都意识流,笔随心动,哪怕写出来的是白话或梦话。

既然是随意为文,就没法像诗词歌赋那么讲究。这样说也不全对,苏东坡的《猪肉颂》通俗得很,“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没啥一咏三叹的,你不会,便教你,“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没有平仄,没那么多文化和闲工夫,白话容易懂。最后两句“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就这般随意,就好这口,谁要你管。

如此说来,散文比较接近随意为文,像个大口袋,其他体裁之外的均可往里装,可杂文也是一种特别的散文,杂文写得好的鲁迅,识别精准,专刺心脏,见血封喉。按特别优于普通的原则,杂文应该排在散文前面,可散文写得好的比杂文还多,好的散文多有章法,甚至谨严,又能出彩。

随意为文,也是诗词歌赋中难得的天性,像刘伶的骈文《酒德颂》,一气呵成,直抒胸臆:“先生于是方捧承槽,衔杯漱醪;奋髯踑琚,枕曲借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如此随意。

曾国藩写日记,时刻自律,看见美女想了一下,就觉着不对,罚抄心经“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几遍。巴金写《随想录》,可谓随意为文,他说真话,没有谁可以阻止他说真话,怎么想就怎么写。框框多了之后,随意为文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避免抑郁。

随意为文,并非没有好坏标准,写不好是杂乱、无聊、垃圾,写好了是言为心声、不为形役。丰子恺伏案久了,小憩时把桌上的物什写上几段,没头没尾地弄在集子里,隔了时光烟笼,读来别有韵味。梁实秋写吃火腿:“瘦肉鲜明似火,肥肉依稀透明,佐酒下饭为无上妙品”,“切成半寸见方高寸许之小块,二三十块矗立于盘中,纯由醇酿花雕蒸制熟透,味之鲜美无与伦比”,“脂多肉厚,虽香味稍逊,但是做叉烧火腿则特别出色。”林语堂的文字,在其手上天女散花般绽放,弄个《苏东坡传》都有几个译本。最厉害的是鲁迅,温柔时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发飙时在黑暗中呐喊,愤懑时满纸写的都是吃人,可怜时全是祥林嫂捐门槛,惊惧时揣着血淋淋的馒头,恼怒时唾资本家的乏走狗,势要将天下黑幕捅个可见太阳的窟窿,已不是文人,而是战士了。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间。可文明几千年,文章何止千万,而寸心过小,着实不能概述或精论。刘邦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后人看来有帝王之气。其实也就初中水平,大风吹起来云在飞扬,仅此而已,比那首歌《野子》“大风越狠,我心越荡”差不止一点点,可是小人物就比不上大人物。造反的人凭武力夺天下,立了功名,转而为文,怎么也得写上几句,立言更不朽。拿惯了枪的手再拿笔,写的东西便少不了杀伐。黄巢的豪言“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谁听不懂?洪秀全闹了最大的农民起义,他的“烟枪即炮枪,自打自受伤。多少英雄汉,弹死在高床”算是好的了,“狗子一条肠,就是真娘娘”,确实有辱斯文,连打油诗都算不上,当年他要是中了秀才那才天理难容,坐了十几年龙椅已是奇迹了。

如今一些文人,以降低物质的欲望来增加精神的厚度,追寻一种所谓诗意栖居的生活,选个角度拍几张照,零散地写几句话,似乎就是心中的风景了。若是再能为文,我笔写我心,结文成集,便是天上人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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