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
一根叶面黑、叶背白的茶芽,如夜里一轮皎洁的月亮,观之煞是诱人。
我爱茶,爱茶之味,也爱茶之形、茶之色、茶之舞。能将这四者完美融合的,非产自彩云之南、素有“月光美人”之称的月光白茶莫属。
“月光美人”的清冷与水的清凉最是相配。清淡的茶慢慢融入水中,若无似有丝丝缕缕,如月光,清清的,淡淡的。若窗外正是月上中天,一抬首月洒银辉,一低首杯中茶舞曼妙,轻啜一口妙饮,有清香入喉,再慢慢感受从胸腔溢至口腔的茶香,这样的静、这样的美令人着迷。
我喜欢冷泡“月光美人”,有人说这样的滋味太淡,可看着如月光仙子般的茶叶从水面缓缓飘逸,下降、再下降,直至轻轻一点,触及杯底,然后摇曳着、安静着。轻轻旋转茶杯,月光仙子水中沉浮舞蹈。
为了一盏清冷的“月光美人”,我曾体验过用温水泡、沸水冲,甚至用水雾蒸的方法。
用温水泡,可以缩减“月光美人”下凡的过程。茶汤的颜色,也由若有似无化为水中的浅淡,化为透明晶亮的橙黄。不必久候,月光仙子便缓缓下降,飘逸而来的香,可以很快满足味蕾,渐渐舒展开的叶子,如仙子裙裾,无风胜有风,无波若有波,仙子回旋若凌波。
若用沸水冲,可用盖碗。高山流水冲洗,茶香腾溢而出,上冲口鼻,杯中茶汤已是金黄,再次冲泡,焖泡几分钟后,茶汤由黄转红;反复品饮,味道由浓至浅,颜色由红转至淡黄。一盏茶,由清香到热烈,再归于平淡,茶自不语,饮者自珍。
当年的“月光美人”,最是鲜嫩,用水雾蒸,我以为是暴殄天物的方式,如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火热生活,并不适合白衣飘飘的小龙女。最美的月光,一定不在灯火通明的城市,而是在山、在林、在水一方。
听茶人介绍,“月光美人”还可冷饮——请出几叶,投入冷水之中,再放至冰箱冷藏,几个小时过后,一杯别有风味的夏季冷饮,便可安抚每一寸肌肤,清甜、冰透,让人“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茶为树珍,餐风饮露,依凭大地给养,吸取一方灵韵,因山水的不同,茶的味道变化万千。不同的年份、不同的天气、不同的时间采摘的毛茶,加上制作师傅对茶理解的不同,再加之看似相同,实则大不同的工艺,更令茶香缥缈。若再加上储存的地点、冲泡人的手法,以及饮茶人的心境,便喝不到两杯完全相同的茶。
正品饮着一杯清浅的月光,朋友提醒要看一下压制不久的月光白茶饼。刚刚拆开茶袋,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再至拆开笋壳,小心剥开白棉纸,简朴的黑白之色,成就随意纵横的图案,写满了疏影横斜的诗意。
相比茶饼,我更偏爱散茶,投入水中,有月光仙子下凡尘之美妙,这散茶成饼,再饮自然少了欣赏茶姿的乐趣。但这有生命的茶,会在时光中慢慢沉淀,将最初的茶香,化为时光陈醇,再入水中,茶汤转为琥珀的光泽,岁月流光,生命厚重不过如此。一纸白棉、一个笋壳,并不能封印“月光美人”的生命,这是一种生命极致的静美,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三年、五年、十年,这是真正的“岁月从不败美人”。
手中的茶书不少,从各个层面为茶塑形,写茶人茶事、茶仙茶圣、茶师茶匠、茶商茶农,以及形形色色的饮茶人,渐次登场。一杯香茗在手,看人间茶事茶趣,乐在其中,妙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