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之光

九月，被成熟的寓言拦截的时光，在一条河流面前，驻足。

我所说的一切，都与时序，季节，田野，天空，河流，房舍，谷物，有关。

河姆渡居民的陶器上的花纹里，有最初的农耕文明的图腾。

那些温暖的灰烬，隔着遥远的无法触摸的时光，温暖了我。

九月，就像一场古老的邀约。引领我们靠岸。就像一本意识流的小说，散发着神秘，迷离，温暖的气质。

我沿着时光的隧道，摸索与寻找。

那些沉淀在岁月之河里的光芒，那些光芒都带着尖利的角，射穿原始的河流里，鱼的肚腹。

在历史里，漫溯。你肯定找得到一些遗迹。

最初的夏，历经四百七十一年，商，五百五十四年，西周，八百多年。

这个九月啊，是历经了多少个这样的漫长时光的九月。

站在九月的光里的你，是历史的，岁月的，时光的，宇宙的，漫漫河流里的发光的尘埃吗？

没有比时间更深刻的东西。

它打败了一切。它那么庞大，自我，就像一条无涯的河流，就像一条宇宙里看不见摸不着的射线。你找不到开始，也看不到终点。

它指向永恒与无限。

这个九月，要是你歌颂，要是你耽溺，要是你表达。

你的一切多么渺小与可笑。

你坐在历史的故纸堆里，看先民的那些粗糙的石器，想象里的灰烬，那些最初的文明的摸索。遥远真实却又虚无。

九月，你能知道的是，鲜活的你，在时光的一个微小的点上，还活着。生气勃勃。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九月，我坐在河流的边上，坐在绿翅膀的蚂蚱乱飞的稻田边，坐在无名的野花摇曳的田埂上。我与大地在一起。那么厚实的温暖的地母。你是一切。

九月，是时间轴上一个被挤得找不到的小数点。

我，是时光里，飞舞着的看不见的自以为闪光的尘埃。

九月的光芒，在一瞬间照亮了我。照亮我对岁月充满激情的衰老的脸。

用什么与时光对决。是你的短暂的所谓青春吗？

多么虚妄，可笑。

你一边行走，一边恐惧，恐惧于时间的流逝。

你一天一天面对镜子里的容颜。它在明天就要老去。鹤发鸡皮，无可挽回。

你及时行乐，你耽溺所谓爱情。

九月，只有这亘古的湛蓝天空，只有这源远流长的安静河流，这一望无际的长满谷穗的田野。它们才那么宁静，安详，充满生命的满足。

在田野里，我们需要向植物学习。

我对自然的一切事物充满敬畏。它们按照生命的秩序，在时光里，生长，老去。没有宠辱，拥有永恒的平静。

九月像一束光，穿透生命里一切的虚幻，可憎。

在时光的河岸上，你的生命里的一部分，被慢慢唤醒。

你知道，你的来处，与归宿。

大地永恒，时光永恒，宇宙永恒。

而你，沧海一粟。

你在九月的微笑，比一朵大海的浪花更小。你安详，温暖，宁静，坐在九月的露水里，看一朵云，在头顶飘过。

莫名的，想起一个句子，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2019 9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