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献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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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初六之后是初七，初七之后就是初八。关天还没来得及细想，大喜的日子就扑面而来。张二章仍是总管，关天则不再是分管物资采购和管理的副总管，消消停停地当起了新郎官。论场面和声势，自然没有张全福家的大，但迎亲、下轿、拜天地，所有礼节一样不少。让关天自豪的是，张俊凤那当局长的舅舅出现在了送亲的队伍中。这一点，张全福是不能比的。张全福家的喜事，虽然场面比较大，但前来祝贺的都是些平民百姓，没有一个像俊凤舅舅那样戴官帽的高朋。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张俊凤的舅舅亲临现场，婚礼的规格就自然提升了。不比规模比规格，规模再大也不值得炫耀，规格高才是看点。
忙碌中，时间的脚步走得更快。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看媳妇的、闹洞房的，关天与张俊凤迎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最宝贵、最激动的时刻。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相互打量、相互欣赏。关天觉得张俊凤今天更加漂亮了，甚至漂亮程度已经超过了文淑。关天笑着说：“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你太适合做新娘了，我的命不错，娶了你是我的福气。”
张俊凤也笑了，说：“你嘴还挺甜，是吃冰糖长大的，还是吃蜂蜜长大的？”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今天有那么多人夸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线条有线条，在槐树屯近两年娶的媳妇儿中，是数一数二的。”
张俊凤听了，心里更加美滋滋的，脸上泛出红晕，说：“你看我那儿好看？”
关天说：“你哪儿都好看。最好看的你的眼睛，不大不小，不圆不长，黑洞洞的，专勾我的魂。”
张俊凤拉住关天的手说：“既然你这么稀罕我，这辈子可要对我好啊。”
“你是我媳妇儿，我当然要对你好了。不过，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在槐树屯，我们家的条件算是一般。前天，俺村支书张全福的儿子结婚，人家的条件比咱家好，人家买的是彩电，咱家只能是黑白的，人家买的是摩托车，咱家只能是自行车，人家还买了电冰箱。”
“这没啥。咱们还年轻，不跟他们比现在，咱们跟他们比将来，五年以后，十年以后，再看谁过得好。穷没根，富没苗。我舅舅小时候也很苦，吃糠咽菜的，现在怎么样？吃香的喝辣的，出人头地。现在国家政策好，鼓励发家致富，只要咱好好打算，好好往前过，说不定几年后咱们就是槐树屯的首富。”
“你说得很对。你知道，我不是个没理想、没抱负的人，虽说没考上大学，可我不会平平庸庸过一辈子的。即便是在农村，我也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让你不冤不亏地跟我过一辈子。我发誓，让你一辈子幸福。”
“我也发誓，伺候你一辈子。”
关天扑哧一声笑了，张俊凤问：“你笑什么？”
“咱俩，你发誓，我发誓，像入党似的，是不是太严肃了？再说，发誓举右手就行，你怎么两只手都举起来？”
“两只手都举起来，说明我态度诚恳，说明我是真心实意，可不是向你投降。”
张俊凤说完，两人都笑了。关天说：“今天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说了半夜的理想，倒是把正事忘了。”
“啥正事？”
“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啥是正事？快快快，干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