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献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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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关友彬他们要强行浇地，张全福立即通知村两委干部及有关人员前去制止。
张全福等人赶到现场时，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了。关老歪手举铁锨，挡着机井房的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关友彬手握斧头，关二江、张新海、张增强手持铁锨，从三面围攻。见此阵势，张全福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开。”一个箭步冲上去，站在了关老歪身旁，指着关友彬几个人说：“想翻天？想造反？想抢占集体财产？”
看到张全福几个村干部跑了过来，关友彬手里的斧头举得更高了，说：“今天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浇地。”
张全福说：“拼了命，你小子有几条命？没王法了？告诉你，监狱有的是地儿。赶快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不然，我马上报警。”
关二江说：“报警我们也不怕，少拿这一套吓唬人，今天我们就是要浇地，浇不上地，我们绝不罢休。”
“浇地要服从安排，你们想什么时候浇，就什么时候浇？村里的井成了你们的啦？”
关友彬说：“村里井是全村人的，为啥我们不能浇？”
“为啥，你们不知道为啥？给你们几个可是说得清清楚楚。”
关二江说：“什么说清楚了，你是不讲理，你是仗势欺人，你是违法乱纪。”
“我就不讲理了，我就仗势欺人了，我就违法乱纪了，我们村委会就这么干了，你们几个有本事可以去告我们呀，我等着呢。”
关友彬说：“别以为乡干部向着你们，我们就没办法了。我们也不去告你，我们今天就是要浇地。二江，你们跟我往前冲，谁挡我们，我们就叫他血溅井台，脑袋搬家。”
“嘿，在槐树屯还你们撒泼的地儿，我叫你们浇！”张全福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老虎钳，三两下就把电线铰断了。
看到电线被铰断了，关友彬怒不可遏，冲进机井房内，抡起手中的斧头，照着水泵猛砸。说：“不让我们浇地，就谁也别浇。”
眼看水泵被砸坏了，张全福的火气却似乎小了。他冷笑了两声，说：“好，好，你们等着。”
傍晚时分，两辆警车响着警报开进了槐树屯，停在了老槐树下。警车开进村的时候也不少，但以往都没这么大的动静，很多人从家里走了出来，想看个究竟。很快，戴大盖帽的警察就把关友彬、关二江、张新海、张增强从家里带了出来。关友彬的媳妇哭着跑了出来，拉住一名警察胳膊，说：“你们凭什么逮人？是他们村干部霸道不讲理，你们总该问个清楚吧，怎么能说逮人就逮人？”
那名警察用力挣脱关友彬媳妇的手，指着关友彬的媳妇说：“你捣什么乱，再敢胡闹把你也逮走，我们有的是手铐。”
警车响着警报来的，又响着警报走了。老槐树下围拢着许多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第二天上午，关友彬、关二江、张新海、张增强的家人正在关友彬家商量营救办法，关天通知他们，带着钱去乡派出所赎人。关友彬的媳妇说：“咱们赶快准备钱去赎人吧，一晚上了，人给折腾成啥样咱都不知道。听说，派出所的人手可狠着呢，咱们还是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关二江的父亲说：“你们说这叫啥事？不让浇地没人管，砸了人家的水泵，就有人管了。他们派出所也不问问为啥砸村里的水泵，上来就把人逮走了，这还有讲理的地方没有？”
关友彬的媳妇说：“二叔，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把咱家的人弄出来要紧。再说了，砸坏了村里的水泵，怎么也是不对，咱们花点钱先把人弄出来，后面的事再商量。”
关二江的父亲说：“得花多少钱？派出所的人咱谁都不认识，人家还不狠罚咱们？要不，豁出去我这个老脸，我去找张全福，给他说两句好话，赔个不是。一个村里的乡亲，他就一点面子也不给？”
张增强的媳妇说：“二叔，你不能去找他。你一找他，就等于咱们四家认了熊，以后的事就更不好办了。咱们可不能白闹腾一回，最后还得让人家涨了租金。叫我说，咱们宁肯挨罚，也不能向他低头。”
关二江的父亲问张新海的哥哥，“你是啥意见？”
张新海的哥说：“啥意见，咱们四家拧成一股绳给张全福闹。咱们问问派出所，我们砸了水泵他们管，张全福不让咱们浇地他们管不管，他们不能想管的事就管，不想管的事就不管。”
张增强的媳妇说：“我娘家叔伯姐姐的小叔子也在派出所，虽说不是所长，但估计也能说上话。他张全福在派出所有人，咱们也能找到人。派出所不是他张全福家开的，咱不用怕他。”
形成一致意见后，张新海的哥哥开着拖拉机，拉着关二江的父亲、关友彬的媳妇、张增强的媳妇，就来到了派出所。她们首先找到了张增强媳妇的叔伯姐姐的小叔子。张增强的媳妇问：“兄弟，俺们的人在你这儿关了一夜，没受啥罪吧？”
“受啥罪？他们不偷不抢的，我们还打他们？就是怕他们晚上跑了，都在后边铐着呢。不知道有咱们家的人，早知道，连铐也不给他们戴。听说他们四个是为浇地砸了村里的水泵，到底是为啥事？”
张增强的媳妇说：“啥事？村里不让我们几家浇地，我们一着急，就把水泵砸了。就这点事，你可得帮帮忙，给说点好话。今天早上，你们捎话，说要罚了我们才能放人。你能不能给你们当官的说说，就别罚了，反正以后我们不砸他们的水泵了。”
“你们先等一下，我去问问我们所长。”
等了一会儿，张增强媳妇的叔伯姐姐的小叔子从所长办公室出来了，张增强的媳妇、关友彬的媳妇、关二江的父亲、张新海的哥哥赶忙围了上去问情况，“怎么个情况？”“能放人吗？”“能不能不罚钱？”
张增强媳妇的叔伯姐姐的小叔子说：“我给我们所长说了。原来的处理意见是，水泵，你们四家买个新的，负责安装好。另外，关友彬罚一万，关二江罚八千，其他两家各罚五千。所长说，既然是我的亲戚，就给个面子。水泵，你们还是得买，罚款就打个对折。关友彬罚五千，关二江罚四千，其他两家罚二千五。”
张增强的媳妇说：“罚的还是多，能不能再少点。我们都是种庄稼的，挣个钱不容易，这么多钱，得卖多少麦子？”
“所长说了，这是最低了，你们村的张全福盯着呢，不能再少了。”
关二江的父亲说：“麻烦你再给所长说说，罚的多了，我们交不起。再说了，我们也没犯多大的事，水泵坏了，我们买新的也行，就别罚那么多了，你再给所长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我已说过了，我是当我亲嫂子的事办的。其实，所长给我的面子已经不小了，没有上来就打对折的。我们所长处理事是有原则的，不让我们所里的这些人乱说情。”
张新海的哥哥说：“大兄弟，咱们都是亲戚，我说话也就不转弯了。人家所长与俺们不沾亲不带故的，能帮这么大的忙，我们从心里感激。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身上装着点钱，给你两千，给所长两千，就当请你们吃顿饭。”
“那怎么行？都是亲戚，帮这点忙还不应该？”
张增强的媳妇说：“咱们是亲戚，帮忙是应该的，你们所长可不是咱亲戚，这忙不能让人家白帮。你就听我们的，给所长两千，给你两千。”
“要不这样，我去给我们所长两千，看人家要不要。我那两千就不要了。”
张新海的哥哥看看周围没外人，从身上掏出钱，塞进了张增强媳妇的叔伯姐姐的小叔子裤兜里，说：“这钱，你们俩都得要。”
张增强媳妇的叔伯姐姐的小叔子只得又去找所长，过了一会儿，他从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容，说：“我们所长把面子给足了，水泵你们可以拉到县城修一修，但得保证修好，如果修不好，就得买新的。关友彬罚两千，关二江罚一千五，其他两家罚一千。你们交了钱，马上就可以放人。”
张新海的哥哥说：“好，我们马上交钱。真是多亏有你，你可真帮了大忙。”
关二江的父亲说：“亲戚，我还想问一声，水泵我们修好了，罚款我们也交了，以后是不是就能浇地了？”
张增强媳妇的叔伯姐姐的小叔子说：“我们派出所只负责治安方面的事，浇地的事，不属于治安问题，你们还得找村里。”
张新海的哥哥说“如果村里还是不让浇地呢？”
“那你们可以向乡里反映，乡里不管，你们可向县里反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