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献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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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张学德要外出购买机器设备，关天有点不放心，对张学德说：“学德，明天咱俩一块去吧，有事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我也是这个意思，做粉条的机器设备我没接触过，万一让人家把我骗了，可就麻烦了，你也去，我心里还踏实些。”
“今天晚上，我让我媳妇儿多准备点吃的，烙点饼，咱们带着。”
“关天，还用带吃的东西？只要带着钱，在哪儿不能吃饭？还用烙饼？”
“在外面吃饭多贵？咱能省就省点。”
“咱是办企业，还能在乎这几块钱？再说了，这是村里的事，又不是咱们自己家里的事，给谁省？全福当支书的时候，不出门还吃呢。”
“正因为他对自己要求不严，村里的群众才有意见呢。”
“我们这些当村干部的，说是干部，其实根本不在国家的干部序列之内，算不上是什么干部，咱们头上的帽是纸糊的，什么风都能刮跑，哪一天不让干了，咱们还是农民。你说，咱们论级别没级别，说待遇没待遇，不吃点，不喝点，不拿点，当这村干部图个啥？”
“学德，我的想法还真不是这样。吃点，喝点，拿点，吃谁的，喝谁的，拿谁的？咱们这个村，虽说是姓关姓张两大姓，但祖祖辈辈在这儿生活，喝的是一口井里的水，别看平时张家长李家短的，也有你吵我闹的，也有不平静的时候，但一遇大事，谁家盖房修屋，谁家婚丧嫁娶，不是都一块上，相互帮忙？咱们村，就是一个大家庭。你说，咱们吃谁的喝谁的拿谁的，心里能顺畅，心里能踏实？我说，咱们当村干部，不要图这图那的，要图，就图为乡亲们跑跑腿，办点事，就图把咱们的村建设好、管理好，大家一块过上好日子。”
“你说的是这个理。现在想起来，张全福在有些方面是有点过分。如果大家都能像你这样想，村里的工作还能做不好？如果大家都能像你说的那样去做，我也没意见，我也没怨言。你放心，你吃大饼，我也吃大饼。”
关天和张学德坐了七八个小时的公交车，下了车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机械制造厂负责销售的杨同志说：“天已晚了，你们俩先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再过来看设备、办手续吧。”
关天说：“同志，我们俩能不能在你们厂里住下？省得明天我们来回跑。”
“我们厂子没有客户住的地方，再说，你们怎么也得出去吃饭。”
“我们不出去吃饭了，我们带着大饼呢。”
“附近的宾馆都不贵，一个标间就一百多，这点钱都舍不得花？”
“你不知道，我们村穷，买机械设备的钱都村里群众凑的，我们还真舍不得乱花。”
“我们厂子，除了办公室，就是车间、库房，你们怎么住？”
“车间、库房都行，拆个破纸箱子铺在地上，我们将就一晚上就行了。”
“你们还真够俭省的。说实话，现在为集体办事，像你们这样的，真是太少了。这样，我给你们找间办公室，你俩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再给你们准备一暖壶水。明天一上班，我就给你们办手续提货。”
第二天上午，杨同志对关天说：“今天一上班，我去找了我们厂领导，我们领导同意，机械设备，在原来咱们谈好的价格基础上，再给你们优惠五个百分点。”
关天拉住杨同志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
杨同志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主动给你们降价吗？”
关天摇了摇头。
杨同志说：“是你们俩吃苦耐劳、甘于奉献的精神感动了我。我管销售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有的，明目张胆地要回扣；有的，让把吃住费用加在买机械的发票中。你们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还主动为村里省钱。就冲着你们俩的人品，我给你们最大的优惠。我再派个技术员过去，把设备给你们调试好。我真诚希望你们村把这个粉条厂办好，办红火。”
关天说：“谢谢，谢谢，我代表全村群众谢谢你。等我们生产了，给你们送点我们做的粉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