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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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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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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游思

文/郭燕燕

圆明园座落于北京大学西门对面,与北大如“敬亭山”相望。她是带着历史之痛的废墟之园,河水围绕着,平平的流,到湾处就忽然呈现出一大片盛开的荷花丛,遥望荷花尽头的堤岸上是些老柳树、芦苇和来来往往的游人。园子里面原先也种了许多果树,土坡上曾经桃树如丛,但那场大火之后,保留下最多的是现今这些植物。荷花盛开时“娇花照水”,但秋末只有一幅残荷败叶的景象,虽义山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佳句,想身世冷落深夜无眠,偶然觉得萧瑟的雨声好听,只能以寂寥之美慰藉秋天的愁思,便想着这样的花大面积放入宫廷之内生长总是不太适宜。再说那柳树,无比繁茂却也“弱柳扶风”,是随风向摇曳、漂摆之物,虽灵活,却失气节!没有“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风骨。蒹葭玉树也是应变机巧的附依之相,无贵气可言,即便有高尚爱情之意,也往往写一种无果,可望不可即的优伤。我想说的不是宿命论,忧伤有时也是一种美,贵为中国皇家园林,从汉代的上林苑开始一直到近代,中国园林在浩浩汤汤的历史中走向成熟,什么样的风物、气象没有!什么样的美景不能得以组合呢?建筑、植物来于自然而归于自然,这些想法是超脱自然之美本身还是困顿在一种生命的象征意义中呢? 从正觉寺进入圆明园,这儿纤尘不染,即使很多人来这里活动也没有乱扔纸屑、果皮、或包装袋子的现象,我极喜欢这园子里十分干净的道路,及路两边种植着的各样树,或有落叶的、长青的、或有高耸的、低矮的都显得那么漂亮。路过植满垂柳的地方,因管理养照的好,满树的繁华压弯了枝头,一些垂柳的碧绿枝条几乎触摸到了地面和水面,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柔软。水中荷花在碧绿叶子的高处大朵大朵地绽放着,美得不觉让人要惊呼出声了。若风大将园内植物吹的摇曳不止时,又会因圆明园遭遇那段悲惨历史的缘故,尤感山雨欲来,这种感受破坏了圆明园里庄严、宁静的景色,我知这是心中的文学印象和历史事实给我一种真切和压迫的感受。在和平年代,花是鲜活的,生命虽短暂,却充满生机,即是秋天残荷、败柳,来年不是还一样会发芽、会含苞、会绽放吗。记得故乡有一位老画家—李天祥先生,他画一种风中的牡丹,名为“迎风斗艳图”,画中牡丹颇有几分美人飘零之感,使观者心生遐想…祈望牡丹纵有风雨亦归晴。在风雨中的事物有零落、哀婉、不屈的别样美丽,同样是受中国传统文学的影响。将植物人格化,是想将自我的生命飘逸出来,融通向自然世界,如此说皇家园林应该多种些牡丹吧,其雍容华贵的气象是最适合皇宫建筑和里面居住的人。在教育学范畴环境也是育人条件之一,且不能否定。

我来圆明园游览本意是想感受那段历史,从那些被焚烧的残破里感受古建筑的华美雄姿、感受历史造成的遗憾!却无意注意到了圆明园里的植物,很多人会关注到三百五十公顷土地上的这些植物,却少有人会思考它们。进入西洋楼遗址另外需要十五元的门票,门口熙嚷拥堵,没有肃穆之感。我想考虑到管理费用,也可一并在门票中收取呀,不必单设收费项目。圆明园景区对外开放除了供人们闲遣以外,也是中华民族的耻辱史标志之一,想公益最妥,天下并非所有事物都适宜收取费用呢。即然我已经来到这里,定会买票进去。一张门票岂能阻止我去探访历史,感知历史的决心呢。

高大的黑皮树所营造出的绿荫下的长椅上,坐着几个有些吵闹的老人和孩子,还有困乏的人在上面睡觉,或是逛累了,那睡相倒是十分自得。椅子旁边的草地上堆放着一些孩子们的物品。西洋楼遗址处十分热闹,残破的喷泉下,生长着一些碧莲,孩子们和几个大人正在残垣断壁的建筑上嬉戏。我在历史遗落下来的细枝末节里找寻着中国古都宫庭的神韵,眼前景物已不局限于景物,是过去的踪迹、是经过岁月汰洗虑选过的历史。历史让我们在绵延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平日里,我们可以忽视着周围,像忽视草的生长,而在圆明园里历史就在草里发生着……此刻,我想在这里遇见一位故人,哪怕在察看着他的脸时心间会掠过惊讶,哪怕是苍老变化的历史发生在了彼此的眼目之中,可他会在哪里呢?

在路对面的防腐木铺设的桥面上,转角的蒹葭丛前女人带着孩子在拍照,“妈妈,我觉得这桥上很可怕,你看呢,周围杂草丛生的!”孩子说道。“这有什么呀……”那位母亲似乎错过了一个恰当陈述历史文化的时机。母子俩儿自顾地说笑,仿佛那段历史与她们并不关系,有关系的只是眼前的盛夏景色。在满园绿色衬托的那片残败的白色建筑以外“可这地方的确风景如画啊!”我赞叹道,“我们不能只用平庸的目光瞧见风景呀”,心一缩想起我读大学时的暑假,打算去南京看望妈妈的姑姑。爸爸曾问我“会去玩一玩吗”“嗯!”我点头。于是爸爸说了句我会记忆一生的话“要带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去中山陵!我们不能只用平庸的目光去瞧见风景!”那时风华正茂的我正疯狂地向外生长,心间会对大人有不屑的态度,那阶段少有对爸爸的话生起肃穆之情来。

在西洋楼遗址前的那段槐树林,那些长着老树瘤子的粗干,直到高处的树身上都长着一些青苔,它们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守望者,它们的存在增添了遗址历史的威武和雅致,会让人幻想皇族是怎样在这些植物和建筑下生活,是怎样的一种气象呢?以前的王爷、佳人走在宽敞明亮的大青砖路面上,踏过曲径、越过一座座红漆扶手的拱桥,眺望连接着远处宫殿前的河堤和水面,他们中间是否有人隐约看见了未来的历史?今天能来到这里瞻观的人,不是所有人眼里只有风景而没有历史。如那位南方来的中年男子,在听导游讲述时,环顾建筑,表情凝重,似乎心有壮阔波澜、似乎有眼泪快要从他沉静的脸上滑落下来了。还有一旁石椅子上坐着的老年夫妇,望着眼前景色哀叹地发出沉重的议论和叹息声“唉,一百多年了!”“那场罹难太可怜了!”“落后就要挨打呀!”这是历史发展的自然规律吗?王朝有建立也有更迭,战争是少数人的发端,每个王朝的覆灭都会牵扯到无辜建筑、植物和人进行“殉葬”,每当此刻才尤感叹能够生活在和平年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幸福之下的人们最容易忘记历史的不幸和痛苦,如同有人似乎已经淡忘了我们的历史,但文字从不曾忘记!1860年10月18日,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法国作家雨果先生的话永远回响“在世界的一隅,存在着人类的一大奇迹,这个奇迹就是圆明园……”历史就在圆明园的植物和草里发生着……出了园明圆,

就是完全的现代文明。人类做为历史中的微尘一物,总归肉体要飞灰烟灭的,有时真不及残破的建筑久远。我伫立转身又逆光回望过去,看不清楚了叶影上的花,但在夕阳余晖下,我心间泛起一个海,那处琼楼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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