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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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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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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

老周已经去了,但我常会想起他。

第一次见到他,大约有十个年头了。但我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阴冷冬日的周末,他在我家一位堂哥陪同下来马鞍山的。将近一米八的大个,身材魁梧,方方正正的脸型,中等的肤色说话声音洪亮,拎一个黑色公文包,穿着不落后,看起来不像是农民,我以为起码是村里干部,混得好应该是乡一级的干部,后来才知道还真是农民。

    我特别清楚地记得,那天正巧家里停了煤气,一行人就到门口的小饭店吃午饭。一个热气腾腾的鱼头火锅,再加上老周特别健谈,又很客气,吃的我们是热火朝天。老周告诉我们,因为农闲,家里没有什么事,再说儿子女儿都在这边,所以过来住上一阵。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才知道其中的隐情。

原来他们村里有两家人家,儿子大了都没找到对象。因为老周经常拎着公文包在外面走动,很是能说会道,是村里公认的“能人”,又古道热肠,所以两家都央求他到云南或是贵州“讲人”。(我们这边凡是在本地找不到对象的差不多都会到云贵那一带去找,因为那边的生活条件比较差,所以女方家长一般要求不高,即“价钱不贵”)。

两家商量后找了一个比较精明的中间人作陪,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南边,在那里前前后后呆了整整一个半月,吃住都是在前几年类似情况嫁过来,现在已经基本扎根的一个小媳妇的娘家,当然费用都是男孩两家均摊的。用老周自己的话说,两条腿(特别是小腿),好像真的跑细了不少,嘴巴上说得磨起了几个水泡,央爹爹求奶奶,四十几天没有一天是真正歇了的,差不多每天都要跑几家,那几个村子里的情况摸得是一清二楚。哪家有几个女孩,女孩多大,是在家务农还是在外打工,前面说没说过人家,家里情况好不好,老子娘本分不本分,说成大概要花多少钱,哪家好说哪家不好说,张口就能列出个子丑寅卯来。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是,老周还真的说成了两家,更让人佩服的是两个女孩直接和老周他们一道坐火车来了!村上的两家自然早就接到了老周这个大媒的电话通知,喜滋滋地准备着丰盛的饭菜,等着招待未来的儿媳。

两个女孩舒舒服服地吃好喝足后,抬起眼来这么一打量,发现两家都是楼房(其实我们这边家家都是楼房,只不过楼房和楼房也有不小的区别,呵呵),精心准备的房间、红汪汪的家具、床上的细软也都簇新,一张张的笑脸好像笑得比爹娘还亲,一顿顿的好吃好喝都是从小到大可能没有享受过的,看起来一切都是美好而称心的;再想想自己的娘家,到现在家家户户还都是平房,村子里一座楼房还没有,更别说屋里的陈设和日常的三餐,这么一想对比真是太鲜明了!好像还真是从糠篓跳到了米篓,于是眼一闭、脚一跺、心一横,就这么着吧!(估计这都是老周加了一点想象自己推测的)。

结果是两家都请人挑选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快马加鞭地大摆宴席,热热闹闹地举办了婚礼。老周自然是两家的大功臣,自然是坐在最尊贵的首席上,农村办酒席短的也要两天,长的达到三四天。老周平时酒量就很好,这几天天天美味佳肴吃着,琼浆玉液喝着,再把自己做媒的经历带点夸张带点添油加醋地这么一,桌上的亲友都带着羡慕甚至是崇敬的眼神看着他,两家主人更是伺候得紧,老周这回是熨帖到了心里,感觉整个人都是畅快淋漓的,前面几千里的长途跋涉、几十天的嘴皮磨破都得到了回报,所有的辛苦和疲劳都一扫而空了!不过老周做事真的不马虎,还比较细心,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酒席一过立即趁胜追击催促两家去领了结婚证,这才算真正踏实下来。

 照理说这一番筹措下来应该是功德圆满,皆大欢喜了,但偏偏还是出了纰漏,而且是大纰漏。结婚不到半个月,两个女孩双双跑掉了!

   这下真是要了的老命了。两家都来追着他要钱,他们掐着指头跟老周算账:办酒席(一般五—八千元)、买三金、(现在我们这里流行给女孩买三金:金手镯金耳环金项链,这几项大约要两万元左右),彩礼钱(每家几万元不等,这两家因为女方家大人没来,所以给的少,直接给女孩一万元了事),每家都花费不小,现在明显是遇上了骗子,看样子两个骗子是早有预谋,相互串通好了的。(后来才知道云贵一带有很多这种婚骗,以结婚为名向男方索要钱财,办过婚宴后少则头十天,多则一个月左右,趁男方不注意直接逃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据说有的专门从事这项勾当,她们自己称为“钓鱼”,一年下来还会在一起互相比较谁"钓的鱼"多,谁的收益高。)人不能两空,人是老周带回来的,肯定要找他要钱。

    老周更加委屈,自己当初是做好事,而且两家是央求了几次自己才去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事成后每家只不过给了千把块钱的香烟费,现在反过来每家跟他要几万块钱,哪有这样的道理,自己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家里老婆自然不肯出,既没有出钱的道理,也实在没有钱可出,还觉得在村上丢了人,所以天天骂,天天没有好脸色。于是,老周只好又坐了汽车坐火车,坐了火车坐汽车,一路颠颠簸簸又去了南边,这一趟已经没有人作陪,完全是孤家寡人一个。结果发现两个女孩好像根本没有回家,再或者是根本躲起来了?女方家倒过来追着老周要人!幸亏老周脑子灵活反应快,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撒腿就跑,还多亏他身强力壮,大长腿跑得快,否则小命应该没问题,但能不能好胳膊好腿回来就难说了。灰溜溜的回来后这边又追着他要人,弄得老家也不能呆,只好来投奔儿女了。

 

老周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女儿是和我家堂哥的小儿子成的亲。儿子先是在超市当服务员,后来干到了大超市的楼层经理,收入很不错,所以时间不长就在马鞍山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老周刚来那会儿就和儿子住在一起。

    老周的儿子很能干,这个小伙子人聪明、很踏实、肯吃苦,又细心,瞅准了的事情能够放开胆子一搏,是个肯学习肯上进有想法有闯劲的的年轻人,接触起来根本没有商人的铜酸和势利,很斯文也很从容,我觉得是一条真正的“小龙”。经理没干几年就毅然辞职,去江苏自己进行创业,先在超市楼下开奶茶店,一年后成功打进一所规模不小的私立中学开超市、承包食堂,而且是独家经营,加上他为人一直比较大气,做生意很是勤勉,各方面关系处理得都很和谐,因而生意一直做得顺风顺水,现在还兼做水产养殖,听说还有计划要进军房地产,现在固定资产已经达到七八百万,早就给父母单独买了住房,自己拥有的房产已是相当可观。

儿子当初辞职出来,老周是比较反对的。作为父亲考虑,一方面儿子的工作已经稳定,不需要太辛苦,收入也不错,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另一方面儿子没有经商的经验,又没有什么资本,要冒的风险很大,同时也心疼儿子,舍不得小两口去江苏,一切要从零开始,会太辛劳,能不能坚持下来?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老两口都不同意。后来儿子几次跟他谈心,看到儿子态度坚决,只好勉强答应他们去闯一闯,其实私下里还是对儿子丢掉以前的工作觉得很可惜。

    老周自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当初从老家刚到城市,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首先是找工作,因为没有什么技术,年龄又偏大,所以找的都是公司保安或是单位的仓库保管员一类的事情。前后也换过好几家单位,工资都不高,但都比较轻松。而老周本身是个热闹人,天生“自来熟”,因而不到几天,单位里的人都混得很熟,他几乎知道了每个员工的大致情况,自然大家也都知道了老周有一个很能干的儿子,现在儿子发展的很好,也很孝顺,本来是不让他出来上班的,家里的经济条件其实也不需要出来上班,是他自己想出来活动活动,主要是想出来“玩玩”,也和大家交流交流,因为这样不会太无聊,对身体也会好一些。

那几年我们两家常常走动,有时来我家,有时去他家。每次去他家,他都会亲自下厨,每一次也总是烧好满满一桌子菜。他做的菜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从荤到素,从炒菜到热汤,红烧的味道浓郁,凉拌的清脆爽口,赤橙黄绿、红白相间,特别是他做的小菜,颜色碧绿。老周为人很热情也很客气,每次都是声音很洪亮地喊着亲家亲家母,刚开始我们年龄不大,不好意思答应,后来觉得不礼貌,慢慢的也习惯了。每次总是忙着让我们多吃菜,饭后一定记得让我们再喝一碗汤。我们每次也都真心实意地称赞亲家的厨艺越来越好,当然每次也都是敞开了肚皮吃饱喝足。他自己每次都会小小地喝上一杯,我从来没见他喝醉过,一次也没有,可见亲家是一个很能节制自己的人。

    我们很喜欢和亲家聚会,因为每次聚会都很开心,我个人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亲家不但声音洪亮,还很会说话,是一个特别会传递快乐的人,他总是会说一些令人高兴的事情,比如最近在银行上班非常清闲,就是晚饭后去睡一觉,这份工资等于是捡来的;比如谁家添了一个小孙子,生下来几斤几两,那个“小把戏”长得雪白干净,有多“好玩”;比如老家有人打电话来买他家的田,几亩田大概又能挣上几千元钱;比如农村种田不用再交任务了,还贴钱给农民,现在国家对农村的政策真是好;比如儿子媳妇上次回来,又给他们买了什么衣服,还买了多少好吃的,给了多少钱;比如外孙子这次期中考试考得很好,这个“小东西”将来可能会有点“出息”;比如昨天在麻将馆“一缴三”挣了一百多块,今天买菜就是用这个钱买的……我们当然说希望亲家下次再多赢一点,我们可以多来吃几次。我常常奇怪他的精力总是那么充沛,他的脑子里总是有那么多的话题,他的肚子里总是有那么多的好故事,他的脸上总是有那么多的笑容。其间当然欢声笑语一片,气氛总是热烈而融洽。我发现大家也包括我自己,都很喜欢听他说话,听他说话不知不觉就会很快乐很轻松。每一次临出门是意犹未尽,常常感叹时间过得太快。

    有一年的国庆,亲家约我们一道到他儿子那里去玩。我们和亲家的女儿一家、加他们老两口和我们两个,浩浩荡荡向江苏连云港进发。早上三点就出门了,亲家的女儿女婿轮流开车,我在车上迷迷糊糊的没什么精神,可亲家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兴致非常高昂,一路上高谈阔论、谈笑风生。由此我们先了解了他的身世,从小到大的一些重要节点,再了解了他亲戚的总体情况,最后连过去叫大队现在叫村里的一些事情也都弄得比较清楚了。

那一趟小龙把我们招待得非常周到,我们非常感谢也很是感动。从每天住宿的宾馆、白天的行程安排,再到一日三餐无不亲力亲为,自己还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陪着我们到处跑。那一天从花果山下来,由于游客太多,我们站着等了三个多小时的大巴,其间一直和我们聊天,我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抱怨旅游公司的话语,只说今天的人数超出了他们平日接待的五六倍,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大面积的滞留。人还很细心,每次出门前都不忘从自家的超市拎两大包零食,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说是省到外面去买。

中间我们还到日照去玩了一天。在日照的海边,亲家和我们一样赤着脚在海滩上捡拾贝壳,在浅海里追逐浪花,站着吃露天烧烤,在摩天轮上到最高处,亲家紧张得两眼紧闭、满脸通红,他还特别仔细地近距离观察了几个非洲游客,一路上大家拍了许多照片。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亲家站在海边照的那一张:灿烂的阳光下,亲家赤脚卷着裤管、戴着一顶咖啡色的两边略卷的宽边牛仔帽,两手叉腰,一脸阳光、巍然挺立、气度不凡,背景正好有一艘快艇正风驰电掣般地冲过来,两边的浪花飞溅得很高。亲家女婿说像一个东南亚富商,在我看来活脱脱是一个衣锦还乡的归国华侨!

 

就在那次回来后不久,亲家的身体出了问题。

有一个周末小龙回来了,于是全家去老家走亲戚。中午亲家照例喝了一杯酒,下午回来时途中吐了,先是以为是天气热的缘故,后来发现吐的东西颜色不对,立即去了马钢医院。一系列的检查,几天后诊断结果出来说是胃癌。家里人怎么也不相信,又去了人民医院,结果完全相同。没有任何耽搁,当即进行手术。手术是请主任亲自做的,前后有六个多小时。主任出来后说情况不乐观,亲家的胃被切除了四分之三,怀疑癌细胞已经扩散。

开始家里是瞒了亲家的,后来亲家没等到化疗就从病友的只言片语中,从医生的零碎话语中知道了大概。不过亲家身体一向很好,平时感冒吃药都很少,手术后恢复得不错。后来陆陆续续化疗五六次,最后一次出院前医生说亲家恢复得挺好,如果没扩散,几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后来用亲家自己的话说,是“又能吃又能睡了,掉的头发又渐渐长起来,身上也长了肉,力气渐渐又回来了”,所以吵着要去上班,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又去银行上了一段时间的班。

亲家的癌症不到一年就复发了。

先是觉得肚子不舒服,怀疑是受了凉,女儿带她到医院一查直接说是癌症复发了!医生建议回家休养,说老爷子想吃点什么就给他吃点什么,不用再忌嘴了。女儿哭着问大约还有多长时间,医生说应该是半年左右,后来证明这个估计是非常准确的。在家里人的要求下,亲家又在医院住下了,这一次他更快地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医院和家轮换着住,先是马鞍山比较好的医院,像马钢医院、人民医院、十七冶医院都住过,南京的几大医院,如鼓楼医院、江苏省人民医院、江苏省中医院,也都陆续去过。每次去一新的医院,亲家总是满腔希望地去,拖着虚弱的身子满怀失望地归,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亲家在这一轮又一轮的打击下,慢慢痛苦而又清醒地理解了“不治之症”的真正含义,品味了“来日无多”的真实心情。

但是我最感动的,是亲家求生愿望的强烈和求生意志的坚强。在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后,亲家一直没有向病魔妥协。他觉得自己从小是“苦水子出生”,几十年在艰苦生活打磨出来的身体,一直以来连打针吃药都很少,“一身的腱子肉”,真正是“身魁力壮”,在弄清楚了癌细胞实际上是一种小小的细菌以后,他不相信这么小的“虫子”能一下子把自己一米八的结实身体“打垮”。

那一次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他半躺在床上,看起来身体还不瘦,精神很好,说刚吃了一大碗稀饭,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柔和而又明亮。那一次他说了不少的话,声音很平和。说自己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只不过是肚子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医生说的话不一定准确,很多医生不是把病人误诊了?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儿子媳妇都很孝顺,说钱的事情不用他考虑,让他只管放宽心,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把身体养好;女儿女婿忙前忙后,天天跟着跑,也是没的话说的。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这以后亲家尝试过各种治疗方法,大医院、小地方,大城市、小村庄,西医、中医,正规处方、民间偏方等等,只要是听说灵验,都会去试一试,只要是听说有效果,都买来尝一尝。在西医已经束手无策的情况下,针灸、热敷、中药材泡澡熏蒸都用过,后来听亲戚说有“以毒攻毒”的法子,就托人从老家弄来知了壳、乌龟背,后来还吞过活杀的蛇胆、咽下过清蒸的蟾蜍。   

亲家的病情后来发展很快,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人一天比一天消瘦,吃不下东西,但亲家坚持吃,吃过就吐,吃一次吐一次,后来发展到不吃也吐,慢慢的人就下不了床了,一起身整个人就要倒下去,经常晕倒在床上。亲家知道自己大限已经走到了前,儿子年轻,没有经办过丧事,前后考虑清楚后,在自己比较清醒时把自己的身后事情怎么料理全部交代给儿子。包括自己的骨灰在哪下葬,通知哪些亲戚朋友,家里怎么设灵堂、请哪两位师傅吹喇叭(都是亲家几十年的好朋友,人也诚实可靠),每一步交代得都很清楚。于是小龙提前去老家帮父亲修墓,就在自家的田垄边,靠水的一侧,包括买整体的墓房(小小的正方上架一琉璃瓦的小顶,墙体多为白色或淡绿淡红色,墓顶多为紫红或深绿,总体是比较精致的)、订石碑等,细心的小龙还在四周为父亲搭起了小小的院子,院子前面还用水泥铺设了一条窄窄的小路。

我们最后一次去看亲家,是在他临走前不久。可怜他已经完全起不了身子,人瘦得不成样子,脸上已经呈现了濒临死亡的青灰色,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慢慢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把被子掀开,露出两条腿给我们看,只穿了一条深蓝裤头,两条腿几乎就只是骨头的形状,我第一次知道了“皮包骨头”的真实样子,也第一次领略了癌症的顽固凶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小的病菌就把一米八的精壮男子活活吞噬成了眼前的模样,已然就是一副骨架。他眼睛先是闭着,睁开后看到我们似有眼泪,声音低低地说:“亲家,要是能给我再活一年,多好。”之后再也没有更多的语言,我们先是哽咽,后来只能昧着良心说些自己也不相信的语句

现在,亲家已经长眠在他的家乡,江南水乡的一个小小村落,他的父母身边。那里有他几十年的老房子,有他单纯而快乐的乡亲,还有那一片片碧绿的庄稼,一汪汪清澈的湖水,还有田野上清新的空气、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

现在,亲家已经走了两年多了,我时常会想起他。他那高大的形象、慈祥的面容还是那么历历在目;那亲切的话语、洪亮的嗓音还是那么言犹在耳;他快乐而亲切地大声叫唤:亲家!亲家母!似乎还有很多话语要和我们细说,这一切仿佛就是在昨天。每当想这些,心里总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融化

在我们,人生旅途早已过半,清冷的光阴、清凉的四季、清寒的日子,温暖已然稀少,感动近乎奢侈,觉得自己早就戴上了厚厚的一层铠甲。感谢你亲家,今生我们有缘相聚,衷心的谢谢你。感谢你带给我们的那些温暖的岁月,那些温馨的时光,那些温情的人事。这些夕阳下的春风,冬日里的春晖,是我人生中收获的又一颗明珠,我将一路铭记,一生珍藏。

安息吧,亲家。我们永远还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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