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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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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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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天记

一路走来,步步血泪,无人扶持,势必嫉恶如仇。

——侯耀文评价郭德纲

 

1

都爱死这明媚阳光了。

连日以来,阴阴沉沉,阴阴沉沉的,仿佛一切缠绵悱恻到了极致。

一个人自内而外,像是生了霉,顶不舒服的感觉,这要是使劲拧一拧,说不定会上演一出“水漫金山”。言过其实也好,危言耸听也罢,终是等到了雄鸡一唱天下白。方才在工业区,路边的农人正收割油菜籽,一镰刀一镰刀砍下去,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心境使然。此前在浮云下看蜀葵,看月季,看石榴,看地黄,纵便伊们开得再轰轰烈烈,也不过是走马观花,囫囵吞枣。

 

2

市燃气公司门前的大树上,有八哥千百。尤其是日落时刻,喧闹鼎沸,堪称叹为观止。北人南渡,有点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意味,故乡稀稀落落那几种鸟儿,麻雀,乌鸦,燕子,喜鹊,黄鹂,鹌鹑……这些年来,再加上野鸡,别的或许也有,可遇而不可求,像大雁,地鵏,洼地里的水泡子没了,它们早就绝迹。

麻雀也少。小时候,村里的莽汉一鸟枪下去,中者纷纷。娃娃们拎个弹弓出去,一个晌午下来,所获也甚丰。后来禁捕,反而愈来愈难见它们的身影,偶尔撞见,三只两只,“仓”得都不行。因而,你叫这么一个人,觑到树巅之上的庞大部落,自然悲喜交加。

龙眼湖畔,舜耕山里,野鸭,苍鹭,白鹤,游隼,更多的是不识。水波浩淼,松涛柏浪,狐兔獾鼬,蛇虫鼠蚁,怎么形容来呢,想见又怕见,怕见又想见,跋涉来去,患得患失。终是不似草木,可以用手机去辨别,这些野生的“活物”,对你恨不得敬而远之,有哪个会等你拍照留念呢。

然而,蓬勃的生机最养人。在坏了腿子之前,日日混迹山水已有六年矣。

 

3

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徐霞客如是说。

曾几何时,为此语简直如痴如醉。

未料走的路多了,渐渐凄惶至斯。去岁友好带着畅游吴越,兴尽而归,可要问一问对哪儿魂牵梦绕,对哪儿流连忘返,未必能有个答案。江湖厌倦么?亦或无从抉择?是也不是。

许多次引用蒋捷词《虞美人 听雨》,非是词穷,独念他一语中的: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更不必言黍离之思,士大夫去国怀乡是士大夫的事儿。

一介布衣,升斗小民,即便是通了感,共了情,又关己甚?

 

4

喜欢王小波是一零年代左右的事情。

喜欢郭德纲则要稍晚,大约始于四五年前。

王小波骚(深)情而壮烈,他的一些言语,在目前的人文环境中,根本不能公而示之,因而,便选两句不那么特立独行的来品味,“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一切摧残,想通了这点,任何事情都能泰然处之。”如果这句还算正常,那就再选一句不那么正常的,“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郭德纲的相声没得说。跟于谦这“老两口儿”相爱相杀,相得益彰,究竟水平怎么样,自有“票房”说话。据说越是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喜感十足的艺术家或演员,台下往往越沉默严肃,譬如赵本山,陈佩斯,郭德纲,岳云鹏。

最初关注老郭完全不是因为他的活儿有多好。是怼人,无论是跟同行还是徒弟,一边咬文嚼字,一边意味深长。战火硝烟不可爱,时不时碰撞出来的金句可爱。有点惟恐天下不乱的节奏吧,但毕竟当初就是这心态。直到什么时候呢,有一次读到一篇关于老郭的访谈稿件,其中记叙,“为了生存,郭德纲卖掉了身上的手机,深夜表演完回家,已经没公车了,只能坐出租车。郭德纲就跟司机说:‘我没钱,只有表,要走吗?’说完他脱下身上最值钱的手表。结果司机大哥理都没理他直接开车走了……‘那时不挣钱,有时他还自己搭钱给茶馆,他也没钱,若说今儿说相声没挣到钱,我们能回家吃父母的,唯独德纲得饿着,那时经常不挣钱,一次演出结束,没挣什么钱,德纲从方庄一直走着回大兴。’”

王小波与郭德纲本质是一种人。是那种在艰难困苦时,极其能忍扛揍的性子。

区别则是王小波没守得云开见月明,英年早逝;而老郭越战越勇,一骑绝尘。

 

5

谁的身上没点悲情元素呢。宛似郭周骂战一刻,周立波绝想不到有朝一日触顶翻车滚落尘埃。老郭会不会翻,谁能预料。

想当年,骆宾王写《代李敬业讨武曌檄》,也不曾预见不日即兵败如山倒,未知所踪。可叹的是英国公李绩纵是有先见之明,认为李敬业之面相,必主日后祸及家门,便在打猎时想放一把火把山上的孙子烧死。李敬业有大才,杀马入腹,躲过一劫。算计半天,李绩终没有逃过李敬业一败涂地自己的尸首被拉出来鞭尸的噩运。

到底有没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操纵整个尘世?

这是个问题,是终极思考。

 

6

命运一说太玄虚。记得有一年某诗人来淮,大意是拜访本地一手诊“大师”。

“大师”是位花甲老太,慈眉善目,笑语盈盈。除了几个诗人探讨文艺时略显矜持,一到了“专业”,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止容光焕发,而且跃跃欲试。她讲在座随便一个人让她观一观手掌,便能说出其身体状况,令人生鄙是后边这句——包括运势。

纵观整场,这“大师”怎么看怎么像是看手相的高人。手诊确实存在,且不能抹煞其医理功效,不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气功“大师”们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动辄断人命运,有这能耐,你怎么不上天!

 

漂泊其实也是门“玄学”,见不同的山水,见不同的人物。

皆大欢喜有之。一语成谶有之。英雄豪杰有之。魑魅魍魉有之。

更多的时候则是坐井观天,“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南中国的风云变幻,北中国的花开花谢,都要认,都要装得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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