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写“天阴欲雨”四字之前,一个人守着窗儿,差点破功笑场。人人皆有惰性,所谓“惰性”就是不想离开自己感觉安逸放松的那个环境或状态。写字亦如此,重复结构,重复句子,重复词汇,难以规避。所幸累年以下,每每动笔,便先存了这份戒备,纵然是这样,中招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其中有孤陋寡闻,又何尝没有墨守陈规呢。
比较贴切的形容,应当叫作“山雨欲来风满楼”,反正天气预报里提示有雨,现在乌云压城,大树们正不由自主地挥动着枝叶,缓一阵,急一阵。昨夜观影《雷恩菲尔德》,必须实话实说,看完后是预料中的失望与沮丧。老套的故事,老套的情节,无非是荒诞,血腥,暴力,乖戾……中规中矩的好莱坞元素片子,辣眼血妖、腐败官僚、菜鸟警察、脑残黑帮,再兼之有些歇斯底里神经分裂的主角们,这么一剖析,一部新电影竟似乎有点像流水线产品那样手到擒来了。本来就是受某音文宣简介的影响,哪怕明知不会有惊喜,还是冲着尼古拉斯·凯奇去浪费了一个半小时。可以说,几乎整整一个青春时代,都是在凯奇的荧幕形象中度过,他的夸张魔性纵横捭阖,成就了他在影史上的非凡地位。而后,随着观众整体需求的提高,还有年届老迈资源减少的局限,凯奇的黄金岁月戛然而止。再没有《战争之王》中那样意气风发的神来之笔了,也没有了《换脸》中那样游刃有余的炸裂演技。并不是江郎才尽,而是赤裸裸的资本的远去。尼古拉斯·凯奇的没落是偌大的好莱坞全球影视统治地位崩塌的缩影,再进一步则是美利坚世界霸权的江河日下。在新剧《雷恩菲尔德》中,美式的政治正确无处不在,譬如话题中永恒的灭世或救世,多种裔的刻板设置,低级的亚裔审美,凌驾于社会体制的个人英雄主义。而这些东西,掩盖不了艺术创作的无力及苍白。
同样是吸血鬼题材,同样是德古拉伯爵,这部片子被《惊情四百年》落了不知多少个身位。《惊情四百年》几番回看,依旧是那样的心潮澎湃欲罢不能,每每都仿佛是一幅幅巨大的油画画卷在眼前展开,美轮美奂,惊为天人。而如果说一点点所得的话,便是通过《雷》剧,接触到一个新的社交名词——有毒关系成瘾,大概就是对于被压榨被霸凌,一方面痛苦不堪,一方面又甘之若素,无法拒绝,半推半就。这般一分解,可不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么,即指受害者对于加害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相帮的一种情结。1973年8月23日,两名罪犯在意图抢劫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内最大的一家银行失败后,挟持了四位银行职员,在警方与歹徒僵持了130个小时之后,因歹徒放弃而结束。然而这起事件发生后几个月,这四名遭受挟持的银行职员,仍然对绑架他们的人显露出怜悯的情感,他们拒绝在法院指控这些绑匪,甚至还为他们筹措法律辩护的资金,他们都表明并不痛恨歹徒,并表达他们对歹徒非但没有伤害他们却对他们照顾的感激,并对警察采取敌对态度。更有甚者,人质中一名女职员Christian竟然还爱上劫匪Olofsson,并与他在服刑期间订婚。两名抢匪劫持人质达六天之久,在这期间他们威胁受俘者的性命,但有时也表现出仁慈的一面。在出人意料的心理错综转变下,这四名人质抗拒政府最终营救他们的努力。人类的精神病态林林总总,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教人大开眼界,也引发了后来社会学家们的高度关注。“有毒关系成瘾症”如出一辙,但显然更直白,也更到位。
一个新名词,拯救不了好莱坞的瓦解式微,不过是野心勃勃的回光返照。在美式民主中,“政治正确”看似态度公正,全社会被要求避免使用一些冒犯及歧视弱势群体的用词,或施行歧视弱势群体的政治措施。实际上这个词语本身就有着巨大的问题,因为前提是“政治”,一切为了政治,一切为了选票,其本质上却是煽动仇恨及分化社会,结党营私,党同伐异。高高在上的资本利益集团,只会介意国家掌握在谁的手里,假意营造的社会大同,现实之中不堪一击。这一点,韩国人最有发言权。有人说,韩国人一生离不开三样东西:死亡、税收和三星。
在尼古拉斯·凯奇早期电影《战争之王》中,凯奇饰演的军火商尤瑞‧欧洛夫靠着灵活手腕与狡诈聪明游走诸多第三世界国家,在不同势力角逐间向各路军阀兜售大批军火,让这些早已贫穷不已的国家在血腥内战中沦为地狱。看似翻云覆雨,无所不能,其结局也早早注定,新剧中的德古拉伯爵亦然,皆逃不掉被镇压被消灭的命运。好莱坞是打骨子里深懂美利坚的,所以,它才会提前拍出《死在西部的一百万种方式》那样的作品,为美利坚提前敲响了丧钟,因为它再强大,也无法脱离开那灭亡的一百万分之一。
一夜咀嚼,索然无味。反观中国电影,近年来,佳作连连,如雨后春笋。春节时候,一家人去看《满江红》,去看《流浪地球2》,有欢笑,有泪水,而场场爆满的上座率,直接说明了问题。东方巨龙的崛起,势不可挡,宛若此刻窗外磅礴的春雨,轰轰烈烈,气吞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