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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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
如果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的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1
小区里的道路命运多舛。没有改造之前，可谓烂得中规中矩——几乎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但终于改造了，整个小区的面貌随之焕然一新。当时还想，这回捎带着把下水管道也重新修缮了一遍，以后再也不会为道路的事情发愁。
下边的成语想了半天，觉得乏善可陈，还是得用“好景不长”。先是居民们，有的是为了通顺下水道，有的是原来就没有下水道，有的是为了埋线，有的是种种必须而又滞后的理由。本来这些事情在改造工程期间就应当顺势而为，可偏偏后知后觉，以致于挺好的巷道，这一条子，那一杠子，每每相见，实在心疼。而今复观，小巫见大巫也。仿佛自去年年底，燃气改造又开始了，首先是室外的管道走线，后来入室打孔，工人们天天忙得起早贪黑，奈何工程浩大，进展未见其速。
对道路“下手”是最近一个月的事情，因为要铺设主管道，于是路面上大刀阔斧的“手术”相继展开，不是早先“心疼”么，眼下就让你彻底麻木。有的巷道在小挖掘机的破拆下，不过是掘进了一条窄窄的地沟，谁想到了完成后再修补，直接把整个路面切除了将近三分之一，清晨听到窗外机器轰鸣，估计路面马上就要全部恢复。说到底，整件事非常魔幻，为什么如此说呢——好像是谁也没有错误，居民是刚需吧，总不能排水受影响，埋线的一定也有其必然的道理，至于燃气工程，同样是利国利民，从安全角度，从实用角度，上头拨款，百姓受益，天大的好事。
之所以说魔幻，便是因为思忖半天，大家皆理直气壮，不过，看看刚修好几年的道路，忽然出现的星罗棋布的大补丁小补丁，一时百感交集。从工程学的层次而论，道路被破坏了完整性，那么其使用寿命，必须受到折损。不禁要向空气质问一句：小区改造时，整体规划去哪儿了？估计马上就有一个答案出来，比如说燃气工程，是最近的指示哟。
好吧，只得去想象，宛若人的衣食住行，没有消费（浪费），何来重复。
2
小区本身从某种程度上，就是一座城市的缩影，再准确些说，是一个“小社会”的缩影，因为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公共工程也在逐渐推广。
日常出行，不是这儿堵了路，请绕行，就是那儿立起了隔离带。当然，城市管理或社会管理，有正常的年久失修，有必须的更新升级，而且，日常维护就已千差万别，这代表了一个城市或社会，公共管理的发达程度，急市民之所急，想市民之所想，需要竖起两个大拇指。要不然，就会像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从当年的领先寰球，到目前的千疮百孔，为何呢？资本家们，没有收益的事情极少去干，特别是一些破产的城市，比如美国曾经的汽车城底特律，当时有多“豪横”，如今就有多落魄，两者一比较，制度的优越性，呼之欲出。
假设一味吹嘘，那么必定其心可诛。就像寻常人家过日子，你有你的悲欢离合，他有他的油盐酱醋。依旧讲建设与维护，不同的部门间是不是缺乏宏观的大数据管理机制？即整体的协调性，与长远的预期性。今天这儿种了一棵树，后来又挖了一个坑，再后来填平了，出现一座公交站点，最后都抹掉，恢复成街心小公园……你方唱罢我登场，走马灯一般，表面上看，每个都是义正词严，各尽其职，可是，无味的浪费，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小学生上课，老师还要提倡节约，从一滴水，一张纸，一粒米，一个灯头，言犹在耳，言犹在耳呵。
在战场上，各自为战会是什么结果，则不必赘述。太多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儿。又不免想起年年媒体上都会曝光的同一件事情：要么，下着小雨，洒水车执拗地在自顾自我行我素；要么，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洒水车顶着大喇叭，又溜溜地上道了……
3
讲一个故事，既然是故事，便应设定在一笑而过的界面。
有那么一个村庄，村南有一条河。河呢，属季节性，又因为上游有水库，并不能保证水源的丰沛，有时候，夏天雨水连绵，河里自然水就多一些，有时候，上游开闸放水，也能达到个沟满濠平，然而，大部分年景，河里的水从不达半，附近的村庄如果浇地，几天下来，便可见底。
几十年间，村庄里一次又一次施工“引水”，沿岸多少范围之内的土地，在地头挖沟下管，家家留有出水口，掐指一算，每一次铺设管道，工程预算得有几十大万。结果颇让人无语，即便最近一次都在河边修了扬水站，满打满算，依靠管子引过水的人家，寥寥无几。原因是多方面的，水源水量呵，辐射远近呵，总之，搞到最终，一个局面——弃用。至于埋下的管子，无人可知，是被挖走，还是确实被挖走，时间跨度太长，无从得知了。
不必带节奏，只是陈述事实哈，没有其它目的。
一次投资几十万，就算两次好了，村里村外还有烂路，足够拿来抵用，作为旁观者，仅仅是旁观者罢了，又回到那个魔幻现实，谁也没有责任，一切照章办事，你又何必置喙。
故事讲完了，窗外还在机器轰鸣，路面的恢复工作已经转移到下一个“战场”，再次出门时就会看到，一切完美，赏心而悦目。
米兰·昆德拉昨日与世长辞，在此借用大师的一句话，以示纪念，“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如果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的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第一次彩排样的生活，自是有其价值，因为生活没有“如果”，彩排即结局。
所谓价值就是，“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