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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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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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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虚记

在不知凡几的原创文学论坛写字的那些年,我遇到过不少神奇的人,不少神奇的事,之所以,这里的神奇没有加上引号,就证明名符其实。我还有一个比较“神奇”的特质,就是从触网的第一刻起,便从未将网友虚拟化过。网络之外的世界难道不也是良莠不齐么,人生何处无诱惑,何处无陷阱。本来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就需要仔细甄别,君不见,曾几何时,非法融资,甚嚣尘上,君不见,保健品店里的推荐会上,摩肩接踵……因而,自知而明,累于器者,其器何罪?

熟悉文风的读者大概会有意无意地觉察,那便是,在占文体相当比例的散文拙作中,“我”字出现的频率并不多,甚至说极少,这个“公案”之前也略有提及。散文者,纪实也,因为如果是杜撰,大可写小说去。既然是纪实,尤其记叙性文字,则必多发端于周围生活。最开始写散文,并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后来有一天,一位相熟的文友委婉地提醒,他说,尽量少用第一人称,会显高级一些。是否少用“我”字,散文便真地脱胎换骨呢,这个问题不讨论,因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辩来辩去,一定还是笔糊涂账,但当时颇觉得文友的建议中肯,遂之采纳,于是,长久地训练下来,如果不刻意让“我”出现,通篇便入无“我”之境。是否“高级”,这显然是个伪命题,质感的文字,因素很多,关健还是中心思想与题材内容,能不能抓住重点,能不能引导起共鸣,则于无声之处见惊雷。

培根说,习惯是一种顽强而巨大的力量,他可以主宰人生。虽然这话也非绝对,起码可见习惯的重大影响。至少有一点是事实,那就是习惯具有惯性,后劲儿不小。自听从文友建议,到长久训练,进入无“我”之境后,有关上边问题的思考,远未停止,困扰算不上,可如果说有“我”算刻意,那么,无“我”算不算?左右互搏,百思获解,无非是儒家之“中庸”,道家之“自然”,是否有“我”,只看我的愿望罢了,没必要非得板着。与文友讨论的话题,还有题材方面,大部分主人翁,大部分现实人群,绝大部分的生活里面,哪一个不是疲于搬砖而“囿”于油盐酱醋,没有多少惊天动地烽火硝烟,从这个层面讲,很难提炼出典型意义,那么,如何才能入得编辑法眼?后来我们两个达成共识:第一,即便从文学批评角度出发,以小见大也是常规文法;第二,所谓“小”,不过是相对而言,无论多大的国家与社会,不都是千千万万的“小”之凝聚么;第三,我们写作的初心是什么?书面化一点是兴趣,具体说就是喜爱。能发表,可鼓励,不发表,再锤炼。功利心大了,能写出什么好玩意儿。

网络聊天聊出个家庭破裂,网络遨游游出个金融欺诈,如上所言,网络岂是原罪。器者,无褒无贬,中性地位。郭德纲在相声里言及拿于谦家人砸挂,暗讽一些人的“杞人忧天”,他说为什么电影电视剧话剧戏剧,你能明白都是演员演的,是假的,为何到了我们曲艺(相声),你却来找个死理儿了?他的题外话还有其它的深长意味,一是指定搭档间有默契,二是艺术形式特有的特征。同理可推,菜刀柴刀以及砖头木棍,谁告诉你它们仅限于“法定”功用了?但哪个伤害案件将之归罪而禁用呢——为何网络就得恶名昭昭才行?有监管,有自控,自家不争气,不可四处瞎赖。我确实从未将网友虚拟化过,兴趣相投,性格合契,就处一处,“见”而互恶,大可绝交,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寄寓,来去自由本寻常。这不就是世间事物本来应有的样子嘛。

我在上网写字(博)之前,就已经写诗有年,那时候就是个野狐禅,栖身在某某小镇的一家国企分公司里,后来,国企改革,人下了岗,那儿也渐渐荒废,因而在文字中就将彼命名为“废园”。废园生涯几乎跨越了我的整个青年时期,那时手机才刚刚出现,远没有普及,网络也有,但需要拨号上网,而且电脑比较“贵族”化,寻常人家望而不及。因为处在领导层,偶尔晚上偷摸去会计室上会儿网,也仅限于此。反而是下岗后,慢慢有了电脑组装,犹记得跟妻“忽悠”了好久,才下狠心弄了一台电脑,可网线又成了问题,家里也负担不起高昂的网费。在此期间,已经通过不同途径搜集了些诗词资料,比如老年课堂的教材,等等。不过,少不解“渴”,县城一级的图书馆,别说没空去泡,就是去了,也没有这方面的书籍。终于在胡天胡帝地打了两年红警之后,与邻居一起拉进了一条网线,就是这条网线,才由此得以打开一个新世界,获得了久违的阅读自由与写作自由。

网上网下的诗词资料继而丰富,而不经意投入的稿件被市报陆续采用,又兼之网络文学原创论坛正当其时,自己可以尽情创作可心尽情展示了,那种幸神感满满的欢畅记忆犹新。然而,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男人),生活永远是第一位的,“玩物”怎可丧志,在全家老小的基本需求得不到很好解决的前提下,才忽然有了“匹马”南渡,远涉江湖,遂之,退论坛,绝投稿,倏尔六载。习惯自有惯性,退了论坛,绝了投稿,又不是坚持半生的兴趣也一起匿踪绝迹,写是照常写,要不然,无数个漫漫长夜,将何以堪?不要说这与论坛、投稿有什么因果关系,就是一个人一时的决定而已,没有逻辑,没有缘由。

初到江淮,便烦了某个论坛此前未曾谋面的本地作家安兄许多许多。如果说十几年前,有人说网络虚幻,还有一定的道理,时至今日,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哪一点能够远离网络?况且,互联网的诞生,本就是为了某国国防的日常需要,那可是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怎么到了大规模民用,反倒成了“空虚公子”?我始终无法忘怀跟安兄十二年前坐在咖啡厅落地玻璃窗前的情景:秋高气爽,我们坐在一片温暖的阳光里,豁达,通透,还那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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