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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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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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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窗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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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冯友兰先生《中国哲学简史》的一百二十几页,恍惚中记得有两段是关于译作的观点,于是这一百二十几页的后八十页一连翻找了几遍,一直没有觅得,索性放在一边,真地想放弃了。然后,个性中的执着成分起了作用,就是平时调侃自己“强迫症”的那些因子,不免想,该不是在前四十几页吧,平心静气,重新从后往前翻过,因为有时候眼睛会懈怠,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终于在第一章《中国哲学的精神》之第十二页找到,原句如下:“《老子》和《论语》都有多种译本。每个译者都不免认为其他译本不够满意。”“5世纪时的佛教高僧鸠摩罗什是把佛教经典译成中文的一位翻译大家。他曾说,翻译工作恰如嚼饭喂人。如果一个人自己不能吃饭,要吃别人的唾余,所吃到嘴里的当然没有原来那饭的香味与鲜味。”这一小节的小标题是《语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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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热爱哲学是没有问题的。然而,毕竟其貌似夸夸其谈,枯燥无味,读者们并不会愿意买账。不过,冯先生就此似乎给出了答案,“哲学对客观现实并不提供任何信息,因此,哲学对现实问题并不试图去具体地解决……从‘实际’的观点看,哲学无用,但哲学可以给我们一种有用的观点。在《庄子·外物》中,把它称作‘无用之用’。”

那么高僧鸠摩罗什何许人也?度娘词条是这样注释的:鸠摩罗什(343-413),东晋十六国时期后秦高僧,中国汉传佛教四大佛经翻译家之一。又译鸠摩罗什婆、鸠摩罗耆婆,略作罗什。意译童寿。罗什与弟子在弘始三年至十一年期间,译出《大品般若经》《妙法莲华经》《维摩诘经》《阿弥陀经》《金刚经》等经和《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大智度论》《成实论》等论,系统地介绍龙树中观学派的学说。译经总数说法不一,据《出三藏记集》,为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开元释教录》作七十四部三百八十四卷。

毫无疑问,罗什大师是位大翻译家,为中国的佛学和语言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从生卒年份看,明显罗什大师要比玄奘大师早生将近二百六十年,熟悉《西游记》的都晓得,玄奘大师西去取经,取的是大乘真经。这里要避免一个误区,并不是讲在玄奘大师之前中国就没有大乘佛经或者通晓大乘佛法的僧人,恰恰罗什大师二者兼顾。第一点,玄奘大师西行求法的初衷是感到各师所说不一,各种经典也不尽相同;第二点,玄奘大师“从贞观十九年开始,约二十年间,主要从事译经事业,先后译出大小乘经论共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也即其满载而归的还有小乘经卷。

所谓中国汉传佛教四大佛经翻译家是指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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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垫了这么多,目的既不是论哲学,也不是论佛法,而是为了引出罗什大师关于翻译工作的一个观点,“他曾说,翻译工作恰如嚼饭喂人。如果一个人自己不能吃饭,要吃别人的唾余,所吃到嘴里的当然没有原来那饭的香味与鲜味。”

唾余二字妙趣横生。大概在202112月份的时候,曾撰写过一篇文字,名字叫作《故园诗说》,当时也没有想过要写成系列,但到了2022年的8月份,又先后写过两篇同题作品。诗说,诗说,当然是说诗。受限于作者学养,一家之言,这是肯定的。在2021年那一篇中,一起笔就写到,“中国的现代诗,自白话文运动而兴起。除了诗意提炼这个元素,对于中国人而言,它就是个‘舶来品’。与传统的中国文学没有什么血统上的联系,与此同时,受限于最初传播者(译者)的语言水准及文学素养所限,是不是它们已被涂改得面目全非,谁知道呢……从这个层面上讲,现代诗以及白话文的普及,不止是降低了准入门槛,使其具备了‘平民性’,而且对于中国革命的蓬勃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上百年流光逝去,它到底又进化到了什么程度……最初的译者良莠不齐,而后不免以讹传讹……哪怕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所谓‘黄金时期’,思想上的自由,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升华,因为大家忙着疗伤清算愤慨盲从,不过是使得现代诗的蜕变,从一个极端,挪移到另一个极端。”

文章写出来,大概率是引起圈中人,特别是现代诗圈所侧目的。因为纵使是中国现代诗人,传统文学精华继承多少未明,糟粕可没少汲取。比如眼高于顶,比如文人相轻。实话实讲,一家之言毕竟还是有一点点游移,一愚之得,到底距离真理还有多远?直到看到高僧的“唾余”一词,才算如释重负,“拈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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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万事都有两面性,这是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同时,先秦诸子百家里的阴阳家与道家皆有涉及。一方面,现代诗的百花齐放蓬勃发展是个现实,而另一方面其由“先天不足”以及以讹传讹所导致的剑走偏锋,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现实。恐怕没有哪个比天天混迹于圈中的人更明了的了。

所以,正视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如果连正视都做不到,见到异见者,便大呼异端,那么,只有带来更加强大的反作用力。平时经常会遇到两种问题,第一种是被问及最近在看什么书。十分惭愧,看书只是兴趣,而不是这个人是个学者。兴趣者,因兴而发,兴来便开卷,兴去则言它,如果自己“逼”着自己做某件事件,那可太倒灶了。并不是一个热爱文学热爱写作的人,就非得过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与俗世格格不入的生活,正好相反,首先文学也好,哲学也罢,只是作为兴趣,其次,要先从人的基本属性着眼。饮食男女,爱恨情仇,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既接地气,又可超脱,做一个正常人是先决条件。一个两脚不沾地的人,你能期待他(她)写出点啥好玩意儿来呢。因而,要读书,要写作,要刷手机,要打游戏,要聚会,要运动……为什么非得捧着书不放?第二种是被问及最近在读谁的诗,推荐推荐。杂食才好嘛,难道爱文学就必须只读文学典籍么?人的身体需要多种营养,许多著名的作家,都是优秀的理科生。至于读谁的诗,无关最近与否,网上有个叫作“中国诗库”的网站,近十几年以来,想读诗了,就去上边逛逛,那儿几乎涵盖了中国新诗诞生以来的大部分诗人。谁的诗都看,谁的诗都不见得印象深刻。深挖洞,广积粮,主要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不学习是不行的。大凡被要求推荐且能推荐的,永远是那么几个诗者:洛夫,痖弦,余光中,欧阳江河,西川,海子,陈先发,如果再加上两个,可以是周梦蝶、翟永明。

自家喜好,自家自由。不争论,不辩解。通者自通,达者自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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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当当网购得一批新书,之所以用“批”做单位,就指不是一本两本。

主要是《中国哲学简史》《中国哲学史》《二十四史》《北大哲学课》(系列)。

购来的书就得读。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因为简单地做个图书收藏家,非是志趣。而之前入手的《四世同堂》《活着》《美国悲剧》还没有读完(或重读完),这次纯属“剁手”,可兴之所至嘛,恰好使用了几张优惠券,以极低的价格入手,且皆是正版。当世惯常开卷者不多矣,书放库里形同废纸,只有交到合适的读者手里,才实现了它的最大价值。

著名的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曾说过,“人越多了解事物的因果由来,他就能越多地掌握事件的因果,并减少由此而来的苦楚。”用道家的说话,这叫“以理化情”。世间事,一语道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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