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情窦一初开,我就患上了“恋爱恐惧症”:怕别人议论我在谈恋爱;对心仪的女孩不敢正视;与同龄的、或者比自己小的女生关系紧张,因为她们可能是我的恋爱对象。
师姐便成了我唯一接触的女生。所谓接触,也就是说说话而已。
师姐坐在我的后几排。她高挑,白皙,漂亮,目光充满温暖;我瘦小,比她还矮,头发稀黄。那年头,不时兴姐弟恋,女生也拒绝“半残废”,所以,和她接触,我不会胡思乱想,别人也不会议论。
师姐有亲和力,善解人意,倍受男生青睐。有暗恋者上课时老在本子上画她,也有帅哥追她到“千里之外”。
师姐和我天渊之别。她可以放心大胆地耍女生的小把戏,上课时投掷女贞子。那玩意儿黄棕色,纺锤形,小指甲大,全身是刺,遇上头发,一沾一个牢。我知道师姐在逗我玩,就小心翼翼,把它取下来,握在手中,全神贯注,恭候第二粒光临……
与师姐同窗的日子里,我正在做作家梦。文学之路漫长而崎岖,有时令人脆弱。而脆弱的时候,我总是想起离别:同伴有女性家人送行,而我没有;我只能偷瞥泣别的人,那红红的眼圈,那涟涟的泪水,让我别有一番滋味;为了在年幼的弟弟面前扮演坚强,我赶紧转头,眺望家乡的罗汉山,那里埋葬着我的母亲、姐姐和妹妹。
这些早逝的亲人,每当想起她们,我便渴望女性的温暖,渴望师姐温暖的目光。
我不能回头望师姐,她那儿,众目睽睽,我不愿丢人现眼。我就面对窗户,看窗外的女贞。
阳光暖暖的,照着女贞绿绿的叶子、绿绿的蓓蕾、盛开的小花。在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上,蜜蜂埋着头,远远地,我只能看清它们的腹部。这时,我想着师姐曾掷在我头上的女贞子,渐渐地,就产生了幻觉。那暖暖的阳光似乎已进了窗口,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暖融融的。
2010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