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组诗 五首）

之一

说过不再拍桃花

还是忍不住拍了几张

自家门前嘛

火绒球哑了两年，今年开得真旺

很喜欢田里的菜花

黄橙橙的，虽说不上名

却无数次地把自己融了进去

春水还没渗出

草儿是明媚的嫩绿

远处的山林和天上的白云

还是去年的颜色

虾钳草没有白花菜可爱

在花园里被我一再割刈之后

依然漫山遍野

常开不败，或许

它们把秋冬也当作春天

之二

尼克.胡哲让我沉醉了一个上午

他的翅膀有梦的流光

春天迟迟不出门

公园晒塘了，那些高过水域的浅笑

越过虚空的柔软

化成湿泥里酣睡的暗香

这里的草是全新的

太阳很大，花草树木寂然无声

亭子或回廊里

偶尔有相拥的情侣

两只小狗在水塘的一片青草地追逐打闹

留下一路趟过的涂鸦写意

傍晚时，稠密处传来几声蛙鸣

公园里的木棉还没花盏

但桃花正预示春天

几个小孩拉着风筝奔跑

自己在冬天蛰伏太久

而身上的黑色短装

比一树秋叶更暗淡和凝重

之三

只有向着太阳

才能定格这唯一的嫩绿

春天来了

我必须走向高地

以一棵木棉或者苦楝树的站姿

引领季节的格调和气息

每天都要给他们一些惊喜

而他们必须萌发

思考几个美国总统人权主张的异同

懂得针叶的挺立和

阔叶的凋零同是生活的姿态

在引出体内光源的同时

更在乎冰雪的问候

我们交换翅膀

彼此尊重和敬畏

却拥有各自的体态和色调

之四

表姐说，姑爹听到除夕的炮声

竟问人家为什么老烧炮

谁能知晓刚失去另一半的耄耋老人

如何跳过满街新春的红艳

沉浸于自己的黑夜

年逾古稀的公公婆婆

坚持回老家，宣誓一次盛大祭拜的在场

他们包的粽子总是太咸

蒸的沙糕总是太软，可我们

欣然接受他们的赠与

我们把暖阳调到老人喜欢的刻度

拉长春天的鸟鸣

在湿地公园，拄着拐杖

的公公，拒绝年轻人的搀扶

像夕阳缓缓地爬过山坡，走过

一座陡峭的拱桥

之五

偶然吗，或许是

你来时我并不知觉，直至

暑假把几十本诗集搬到了四楼

把20平米的敞亭改为书房

几十盆花，能在冰火刀刃上幸存的

只有仙人球、芦荟、榕树、兰花和杂草

你是我宽阔阳台最大的忽略

你的低矮、灰暗

和高处落地而生的孤寂

直至两年后的今天

你舍弃所有枝叶

高高擎起一束嫣红的华盖

啊，这长达四个月的生命燃烧

仿佛前世灼热的凝眸

我放下万水千山

吻你，而且泪流满面

       20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