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金丝猴（外四首）

1. 白头叶猴

和世居的壮民一样，生活在左江沿岸

在山清水秀的喀斯特地貌

有殷商的花山壁画，茶族皇后的卓越风姿

而它们作为一个种族的遗存，240多只

18群，成为现代人追寻的焦点

长约75公里，宽约48公里的自然保护区

它们只喜欢呆在高高悬崖上

和人类保持距离，不期而遇的惊恐

往往是一场逃遁的梦魇

它们素食，穿梭于茂密的树林间

白头、白肩，犹如白帽黑袍的清瘦道士

举着“中国濒危动物”的警示牌

为所有围观的人们布道

2. 长臂猿

有时，被人遗忘也是一种幸福

在高大的热带雨林，阳光穿过茂密枝叶

雄猴长长的手臂，轻松勾住树枝

单手摆臂、双手摆臂，兴趣来时双足倒挂

肆意摇摆、穿越，享受生活的快乐

杂耍嬉闹结束，舒适地仰面躺着

或坐起率性地甩动身子。雌猴带着孩子

在不远处采摘果实，它用高音

开始每天的功课，天才演唱激越、婉转

雄猴忍不住加入，动听二重唱

除了表达爱意，还以齐心合力的高昂

姿态，捍卫一片森林的主权

3. 眼镜猴

历经六千万年，它们一点没变

网球大小，青蛙似的强有力的后腿

这些肉食者，躲在盘根错节的粗壮树洞里

等到夜幕降临，树林宁静

它们才探出小小脑袋，大大眼睛

透过夜的黑，窥视到远处歇息的昆虫

把自己当作弹丸，快速发射到

自身长度六十倍的射程内

悄然落子，猝不及防地逮住猎物

像人啃鸡腿那样嚼着蚂蚱或蜥蜴躯体

这些猴类中的小可爱、冷面偷袭者

瞪着铜铃般眼睛，隐藏在

东南亚菲律宾、印尼的丛林中

4. 维氏冕狐猴

马达加斯加热带丛林，干旱异常

但它们坚守，以死亡方式拒绝人类豢养

清澈而明亮的眼眸，潮湿鼻子

尖尖的唇部，强有力的后腿和厚垫

可以安然无恙地坐在针叶型的仙人掌树上

也可以优雅地在针刺间跳跃

轻盈得像芭蕾舞者，落到地面

始终用双足跳跃，仿佛弹性十足的弹簧

把躯体弹出四英尺外，独一无二的

移动方式，独一无二的极简语言

“维发、维发”，是一身黄白混搭的生灵

交换彼此感受的所有代码

5. 滇金丝猴

冰雪融化时，白马雪山上植被萌发

冬天，雪域精灵在猴王的带领下长途跋涉

抵达富庶的云岭山脉南端，寻找越冬的

花苞和叶芽苞，春天的红唇家族

如此美丽、性感，小巧的仰鼻

脊背四肢和腹部臀部素雅的黑白装饰

衬托出粉红面庞的娇嫩、可爱

栖息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暗叶针林带

复制人类社会的最初，一场以生命为代价

的角逐，是雄性等级的又一次划分

所有雌性无动于衷：承恩的地位不变

给予怀中幼儿的母爱不变

202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