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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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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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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山行色

中国人取地名向来讲究,地名寓意的美好,是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寄托。我在休宁工作的时候,就听说过“千金台”“万金台”这两处地名,据说现在还没能通车。凡事也有例外,休宁东临溪镇的小阜和大阜例外。阜,意为物阜民丰。“小阜”“大阜”这两处地名是据实而取。

春日晴好,陪同几位文坛前辈往东临溪,路上才知是去爬山,计划从小阜村和着春色,翻山至大阜村,山不知其名,我称之为“阜山”。车从大路驶上小路,又驶进山路,甩开城市高楼的束缚,拥入春色满林的怀抱。曲径通幽处,我喜欢这种秘境,放下车窗,让车慢行,暖阳清风相随,细听溪水潺潺,蝉噪林静,鸟鸣山幽,流云甘愿夹在两山中间,为蓝天陪衬,此刻的小阜,格外温柔。

水随山转,山因水活,路因山水而成曲折。我们在转弯处为挑担的村民让行,也在山坳间同贩竹人闲谈,伍校长是东临溪的“土著”,行走的“地方志”,有他领航指路,我们一车人更显惬意。山重水复之后,柳暗花明之间,便到了此行的始发地,小阜村委会。

仰望小阜的崇山,我有些迟疑,预感自己可能要给大伙拖后腿。小阜山高林密,群山环抱着小村落,却没有一丝压抑感。水泥路弯延静谧,通到山脚,连接双阜古道。村中房舍俨然,柴门鸡鸣,犬吠檐下,四月的徽州农家火腿香溢诱人,看看就让人流口水,我紧跟伍校长身侧。屋后菜地里的青菜开着白花,一群登山人的到来,惊动了它,小黄蜂起身朝着山腰的梯田飞去,像是在给我们带路。绕过菜地,我们走在田埂上,太阳已经不是那温和了。

队伍里有人发问小阜和大阜地名的由来和渊源,引发了大家的一阵猜论,在伍校长和村支书的解答下,满足了我这个外乡后生的好奇心。地名要从大阜说起,且有多种说法。两百多年前,大阜名“富溪”。山峦苍翠,溪水碧清,鱼虾成群,田地肥沃,丰收有余。一批外乡人,绝对大数是逃荒的安庆人,看到这么好的居所,开始牵亲带故,举家至此。迁进的人多,田地少,就开山种苞芦。村小,就上山搭草棚,这是“棚民”称呼的由来。开荒,筏林,田地越种越瘦,水土流失严重,有一年暴雨引发山洪,吞没了村庄。灾难过后,富溪不富,贵溪不贵。“埠瀛”慢慢沿传下来,富溪就叫“大埠瀛”,为了书写方便,大阜便叫出了名。讲到小阜地名时,我走在队伍的最后,过于留恋山色,没能听清。我猜想,当时大阜山上的棚民,机缘巧合翻山发现了另一处秘境,如同大阜一般宜居宜业,其面积相对较小,便取名“小阜”。

山路横行,到一片荒废的茶园,老茶树虽已无人问津,但也在春光中吐着新绿,我们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老茶树的顽强,同行的胡老师偏爱这新绿,用手机一一记录下来。至此,山势更加陡峭,一行人纷纷脱下外套,喘着大气,边走边歇。一般山路难行的很大原因是荆棘横生,可我们今天的路走得无遮无拦,让我有些好奇。好巧不巧,在山脊处遇到了几位大娘,草帽手套,腰间别刀,肩上扛着碗口粗的树干下山,我们赶紧避让。山里人靠山吃山,为了方便采伐树木,他们会提前来修路,砍掉拦路的荆棘和杂树。我们和大娘道别,互祝平安,走进竹林,这是另一番天地,发黄的竹叶湿滑,林间清冷,土质较为松软,却难见竹笋,这里竹子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翠绿,尽显苍白,伍校长说这是十几年的老竹,常年不砍伐,难出新笋。好在竹枝上有鸟雀在欢舞,竹稍在微风中作响,一切都在自然规律的掌握中,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

钻过一片茅草,我们登顶了。说精疲力尽毫不为过,顾不上休息,站在巨峰的肩上,俯视群山,顷刻之间,人世间的听雨客舟中与夜久意难平,已不过尔尔,也丝毫不用羡慕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下山和小阜村说再见,在欢声笑语中走向大阜村。几年前,因工作我曾到过大阜,行色匆匆,没来得及欣赏。下山的路较为平缓,略显轻松,路旁梯田已经荒废,长满了树木,映山红躲在崖间绽放,叫不出名的花开在头顶,开得千姿百态,大阜的山冲弥漫着甜甜的、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意醉神迷。

山涧里藏着流水的声音,我们几人好奇地趴在石缝中窥看,我想这可能就是伍校长在《大阜小阜,水墨茶香》一文中讲到的那条传情的地下暗河吧!走到一段土邱时,两侧的土墩一人高,水竹茂盛,遮挡着外面的一切春光,束缚我们的目光,土层上的青苔,像夜空中的萤火虫,娇莹有光,充满了希望,村支书介绍说这是革命战争时期,红军战士曾用过的战壕。

走出土邱便到山冲口了,地势也开阔起来。一处农田开满了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粉的,好看极了,触动了隐藏在我们心底的情愫,阳光下的花,生机勃勃,荡涤人们的心灵。我们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杂,在田野间,在花丛中,静静地感受阳光的暖意和花草的芳香。再走几步,泥土的味道夹杂在微风中,在青山脚下,竹林边上,徽州的民居充满了生活的韵味,粉墙黛瓦,是简单又极致的美。没有院落,木门阻挡岁月的风霜,春联见证新年的喜庆,门口的水田已经翻土蓄水,等待育种孕育希望,正好把整座房子倒映在水面,恬静闲适,像画的,一模一样。我想孟浩然肯定到过大阜,才写下了《过故人庄》这首诗。

村口是终点,已近中午,我们在凉亭中休憩,依在栏杆上,同捧着饭碗的村民闲谈。李花正浓,随风落在溪水中,惹得一群石斑鱼争相抢食,惊起了一河春水。我觉得唐伯虎还是太老实,尽顾“晓看天色暮看云”,想她想的痴迷,辜负了大好春色和青春年华。我爱小阜的山川草色,爱大阜的花田人家,阜山行色,美在自然万物,也美在行人如星星般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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