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之标
大运河自北向南,奔流入江,浩浩汤汤。行至古城高邮,遇见镇国寺,互生情愫,折弯东去,而原先运河故道依旧保存完好,成了内河。南来北往的商船、本地捕捞渔船、海事部门的执法快艇在此云集,休整、作业、徜徉或者流连,每逢暴风骤雨季节,干脆躲进来,过上数日,“心安便是故乡”。烟火年轮,岁月不居,这里似已成为移动游走的“河上村落”。每到春三月,游人如织,水上各式餐厅高朋满座,隔岸飘香,这便是神奇的石工头港。
到高邮,逛文游台、盂城驿,看运河商船舟楫穿梭来往,那汽笛长鸣、渔歌唱晚、唐塔辉映自是目不暇接,酣畅淋漓。如魂牵梦萦般,你还得去高邮湖畔赏夕阳美景,才可算真正到过高邮。一代诗宗杨万里《过高邮》里写道“解缆维杨欲夕阳,过舟覆盎已晨光”,去高邮湖看夕阳美景,人生快意,别有一番滋味。
看高邮湖的落日,到石工头避风港最南端那处观景台,是再好不过的位置,只有本地人晓得这个秘密。“顿觉眼前春日好”,还不玩个“肆意妄为”?走起!
过了镇国寺,往南走上百米,折向西行,路边梅花、桃花、梨花树结伴而行,“一夜好风吹,新花一万枝”,石工头港就在繁花似锦的深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桃花源”美誉。有船娘唱着小曲,洗着衣裳,船尾升起炊烟袅袅,一块长木板连着河岸,一群麻鸭在岸边晃晃悠悠的,迈着两只小脚,有点笨笨的、憨憨的,每条船上都插有一面鲜艳的国旗,远远望去,好看而又精神。
开阔的港湾也带来不少商机,乘坐快艇,风驰电掣地来一次大运河与高邮湖冲浪之旅,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些小年轻天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追求刺激新奇,在船上几乎是尖叫着,恨不得跳进湖中,踩着滑板,浪遏飞舟。你看那儿,湖水清澈,碧波荡漾,更诱人的是下午4点后那勾魂的夕阳,霞光万道,泼洒在湖面,染红一湖春水,浓妆淡抹,如诗如画。瞧吧,飞驰的汽艇奔向大如盆、红似火的夕阳深处而去,渐行渐远,那种“天人合一”“动静两相宜”的美妙独绝,真是一种圣境。
观景台恰好建在运河与高邮湖分界处,一半是运河,另一半是湖泊,左顾右盼,耳目之所接,皆为水。全国各地的摄影高手慕名而至,一幅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胜景佳作,将千年运河、浩瀚高邮湖壮美多娇的绝美画卷带到四面八方。
本地有摄影大师张元奇,一生专攻运河、高邮湖风景拍摄。他曾感慨:“运河是老祖宗留给我们后人一笔取之不尽的财富。”他将对家乡的热爱和深情倾注在镜头里,任凭风吹雨打,“运河之子”初心不变。
巧了,今天,我一眼就在观景台中心处看见了他。
“这里是我的宝地。”因为见过几面,他对我这个机关摄影爱好者很热情。与大师偶遇,又是在这宛如圣境的湖光水色间,我忙不迭地讨教一二。
“摄影天地大,但求有心人。”张老耳提面命,点拨道,“摄影其实很有讲究,最主要的是要有思想,要将拍摄者的情感与审美带进来,人无我有,让人无法复制。”
于是我也学着到处寻找。港湾南岸那座造型别致的人工塔进入视野,据说是个水文站,远看好像西湖的“三潭印月”,更似婷婷玉立、静如处子的“湖心亭”,不过稍微有点孤单。倒是运河东面的古城高邮,一排排高楼大厦蔚为壮观,气派得很,可惜太远,让我有了狂购长焦镜头的冲动。
夕阳也是,转瞬即逝,让人全没了“连夕阳也当作唇印”的浪漫痴迷。唉,时间也有脚啊,来去匆匆,没有半刻逗留。
只有路边的梅花星星点点,凑近了细嗅,居然还有淡淡的清香,用“人像”模式来个近距离接触,拍出的小花朵娇气而美艳。猛然间,有清脆的女声在身后直呼我的名字,镜头一抖,似“乱花渐欲迷人眼”,竟自动“滤镜”拍得繁花似锦。
转身,原是机关太极队拳友,笑吟吟地对我花枝乱颤:“金老师呢?”她直接切入正题,锚定我不会一人独游。我赶紧呼朋唤友般,叫来在不远处正陶醉于湖光水色的夫人,两个闺蜜加拳友拥抱着,像久别重逢的“花蝴蝶”,大声夸赞着春日的美好,气氛陡然热烈欢腾,似乎春风也在这一刻变得妖娆多情起来。
我好喜欢石工头港温暖妩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