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票

“我和你说个事。”老子很严肃地看着儿子。

“啥事，爹？”儿子有点慌。儿子是这个小山村考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每月回老家看望父母一次。老两口嘴省肚挪供出了有出息的孩子，在市里当吃皇粮的干部，所以老子总是很自豪满足的把笑眯眯写在脸上。但今天这么严肃的脸子，儿子是从没见过的。

“这报纸是我特意和村长要的，你看看。”

儿子疑惑地看看老子：“爹，怎么了啊？”

“看这。”老子一指。

儿子读出声：原副省长杜建明被双规。儿子更疑惑地看看老子：“这杜省长和咱亲戚吗，爹？你怎么从没说起啊？”

老子叹气，搓搓手，直勾勾地盯着儿子：“你当官了，到现在也不易。可别像他一样啊。”

儿子笑了：“爹啊，你这从哪说起啊。我能和人家省长比吗？”儿子也奔四的人了，想自己战战兢兢地伺候领导，如今不过是个小科长，心情凄然起来。

“你开始腐化了，”老子痛心地皱眉，“省长也不是开始就大贪的，也是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的啊。”

儿子莫名其妙到了极点。自己这小科长还是闲职，就是伺候领导文字材料的需要，想腐化也找不到机会。

“你看你，”老子抖出那件新羊绒大衣，“你一百二买的，可村长女婿也给他买了件，一模一样，人家花多少？八百八。你的钱大吗？不是。是你当了官，勒索人家，人家不敢多要你的。咱庄稼人出身，昧良心的便宜不能得啊。”

儿子苦笑。前些天给老子买了件羊绒大衣，是八百八。这大衣厚实啊，压风。山里风大，老子穿上这件，肯定暖和。可老子问价钱，妈呀，八百八？你想让我穿着死吗？咱庄稼人几十块钱的袄穿着就知足了，这么贵的，我穿着心疼。不要，退回去。儿子上大学的时候，老子大冬天到山上砍柴卖，半月才凑齐那22元棉袄钱。让儿子能暖和一辈子。儿子只好妥协，回去换了件，就这一百二的。怕老子不信，还开了发票。

“爹啊，你放心穿吧，人家村长那件是真货，我买这件是仿造的。仿造的便宜啊。”

一个月后，又要回老子家了。

儿媳说冬天山里冷，提议给婆婆买件棉背心。儿媳看好了二百二十元的那件，营业员给包的时候，儿子说：“开张发票吧，开二十五元的。”

营业员诧异的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开发票往低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