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牛

高大帅按着犁，他爹在前面拉着老牛，一步一步豁着干涸的土地。到了地头，高大帅吆喝一声，爹，到头了，往回转吧。他爹木然地转过头，回过身，拉着老牛往回走去。一次又一次往返，一个一个日子就这样木然的过着。

要修高速路了，高大帅家的地被占去了。高家没有地可耕种了，他爹也在闲散中迅速衰老下去，不到半年功夫就像熟透了的瓜，倒下去了。这天他爹摸着老牛，沟壑纵横的老脸，流淌着混浊的老泪嘱咐道，儿啊，没有地了，也要好好待着老牛啊，他给咱家出了一辈子力啊。

他爹去世后，高大帅开始到镇里工厂上班了。每天下班后就要到山上去割草喂牛。每天都这样，慢慢的高大帅也有点烦了。过了几个月，邻居说，老牛也没有用处了，还养着它干吗？帮你找个买家处理了吧。

一个月后，邻村老张拉着老牛来到高家，说，你家的牛真干活真卖力，但是俺不管怎样吆喝，吁吁，这老牛就是不知道拐弯，死脑筋。退给你们吧。俺使唤不了啊。

高大帅说，不对吧，我试试。

高大帅拍了拍很久没见消瘦了的老牛，吆喝道，吁吁。老牛无动于衷的原地站着。高大帅沉思一会说，不对啊，原来我和俺爹带着老牛犁地的时候，只要吆喝一声，爹，到头了，往回转吧。老牛就会立马转身往回走了呀。这时候老牛用满含泪水的老眼望了高大帅一下，转身往回走去。

高大帅忽地蹲在地上，捂住了脸，泪水从十指缝里喷薄而出。

“俺不卖你了！俺不卖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