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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越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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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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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汛潮——第十九章 贴心的教员 第二十章 慢慢融入连载

李云山见大家在王大海的安排下,都已经在黑板前坐下,他和大家打了个很地道的平民招呼:“老少爷们都来啦?”

院里的众人一听都咧开嘴笑了,有人就应着道“来了,来了”。就连王嫂也没有想到,如此有学问的李先生,竟然也能说出这么土掉渣的下里巴话。

李云山待大家的笑声稍落,继续说道:“今天大家到王师傅家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想学着认几个字,不愿意当睁眼瞎是不是?”这次没有人笑了,有几个年轻人应了声“是”。

李云山接着道:“大家干了一天活也很累,我也不多说废话,咱们既然不想当睁眼瞎,今天的第一课那就先学会认自己的名字,等明天的时候再争取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后大家不但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要会写别人的名字,认很多的字。”

说完,李云山在黑板上首先写下了“王大海”三个字,一边写一边对大家说,这就是你们王师傅的名字“王大海”三个字。说完之后,他用手里的小棍指点着,带着大家一字一顿的念道:“王、大、海。”

然后,李云山看着王大海又问了一句:“王哥,嫂子叫什么名字?”王大海笑着说道:“女人哪有什么名字,她叫王孙氏。”李云山说道:“没结婚之前她叫什么?”王嫂在一边说道:“俺姓孙,原来叫孙慧英,嫁给他之后就叫王孙氏了。”王大海笑着说:“又不是你一个人这样,你看看那些娘们不和你一样吗?”

李云山在黑板上郑重地写下了“孙慧英”三个字之后,又带着大家一字一顿的念着“孙、慧、英”。

念着自己的名字,已经很长时间不与自己的名字打交道了,王嫂自己都感觉有点陌生了,但现在王嫂的心里却感觉热乎乎的,脸色也红红的。

李云山转过身对着大家说道:“现在大家自己站起来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吧,我也和大家认识一下。”李云山说完之后看向大家,一向大大咧咧的这些人在李先生的注视下,一个个竟和害羞的大姑娘似的羞羞答答的低下了头。胡刚见没人站起来,他从后面站起来大声说道:“李先生,我叫胡刚。”声音朗朗而响,让一帮人不禁抬起了头。

有了胡刚的领头,吴海波也随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大家都自觉的站起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了最初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等到到场的所有人名字都写完之后,夜色也袭了上来。李云山见有人露出疲倦的神色,心想,今晚到此就达到目的了。于是对大家说:“大家干了一天的活也累了,今晚咱们就学这些吧。大家可以先不必急着学会认识别人的名字,先把自己的名字学会就行,等明天晚上来的时候,看谁在黑板上能找到自己的名字。”

在大家走出远门之前,吴海波喊道:“老大家的凳子还缺几个不够坐的,谁家里有多的凳子明晚带两个过来。”众人一边应着,一边嘴里咕哝着,小声的说着笑着。

众人走后,李云山笑着对王大海说:“嫂子那么好听的名字,怎么没听你在家里喊过啊。”王大海笑呵呵的没说话。王嫂在旁边说道:“在家里他哪里喊过人家的名字,都是喊‘哎’的。”

李云山笑道:“有名字喊名字是最方便的,老祖宗们非要弄个什么张王氏、赵李氏的,也不嫌麻烦。好像前面加上自己的姓氏才是自己的媳妇,不加上自己的姓氏就不是自己的媳妇了。”

胡刚在船上干的活并不累。他本来有渔船的工作经验,上来稍一适应就行了。在这船上工作,胡刚觉得,和这些装卸工人相比,自己那是享老福了。

今晚胡刚已经学会了读写自己的名字,现在想趁热打铁再多学几个字。

李云山看着王大海、王嫂和胡刚,说:“学文化这事并不难,只要你心里想学就会用心记。今天晚上可以说大家都学会了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了。不过到了明天晚上,肯定会有一些人把自己的名字怎么写给忘了,不知道黑板上哪一个名字是自己的了。但也会有些人不但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对别人的名字也能记住几个。”看王大海不相信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不信明晚等着看。”

说完,李云山又对三人说道:“来,我再给你们三人讲一会吧。让你们三人也来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说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李云山又给三人讲了一会,特别讲了写和读的重要性。李云山特别说道:“有句俗话说得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对于耍把戏练拳的来说,一天不练手生;对于唱戏的来说,一天不唱口生;对于学文化的人来说,特别是年纪大的人来说,一天不写不念,从心里就生份。所以说要想学得快,不但要天天念,还要天天写。这个念和写可以在心里默念也行,念出声也行。写就简单了,闲着的功夫在地上用石头也可以写一下,用手指头在手心里写也中,一个字不怕写的多,写的遍数越多越好,越多你记得就越牢。一开始你觉得写几遍手就很累了,那是因为你还没学会写字,初学乍练的时候,身体、手和大脑都没有统一协调起来。别看你写字的时候是手在写,其实是大脑在指挥你的手。”说着,李云山指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又接着道:“大脑要一步步的先指挥身体,身体得到信后再通知胳膊,胳膊得到信后再告诉手,到最后你的手才开始去写。一开始的时候,你会写得很慢,感觉也累,不过,等你熟练了写的就快了也没那么累了。就像你在船上干活的时候,一开始跟别人学的时候,看着别人怎么干记在脑子里,自己一下一下地跟着干,等到熟练的时候,直接干就行了,咱们不是常说熟能生巧吗,就是这个道理。”

经过李云山开了这么一会小灶,王大海、胡刚和王嫂也就是孙慧英都有点开窍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学习了。

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大家成群结队的又来到了小院。一进院子,大家直奔黑板那边。大家兴冲冲的在黑板上找自己的名字,又找别人的名字;有的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怎么写真的忘了,在上面到处找自己的名字却不知哪一个是自己的。

等大家都坐下的时候,李云山站在黑板前面问大家:“昨天晚上,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了,今天能记住自己名字怎么写的举起手来让我看看。”

李云山的话刚落下,只见零零落落的有七八个人举起了手。其他的人则好奇地看着这几个举手的人。李云山指着一个没举手的人喊道:“来,这位同学你站起来一下。”看到他站起来,接着说道:“你叫郭吉明是吧。”

这个郭吉明一脸的惊讶的看着李云山,心下在说,昨天晚上才见一面,这么多人今天晚上就能叫出我的名字?李云山没有理会他惊讶的神色,往下说道:“你能说说刚才你为什么没有举手吗。”郭吉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昨天晚上记住了,回家睡了一觉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忘了。”

李云山说:“没关系,你先坐下。”随后又指了指刚才举手的一个青年人道:“这位同学,你是叫吴海波对吧。”吴海波站了起来道:“是,老师。”李云山又接着道:“你能把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告诉大家吗。”“可以。”吴海波答道。“昨天晚上临睡之前我还在想,我的名字是那么写的,我闭着眼睛在心里想着,‘吴’字上面一个口,下面一个天。老师是那么一笔一划写的。我就想怎么记才省事呢?我想既然上面是一个口,下面一个天,我就想着自己一张开口就把天给吞下去了,那就是我的姓。也不知道想了几遍就睡着了。等到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差一点没想起来。打哈欠的时候,一张口才想起这事。”吴海波刚说完,下面一些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李云山伸出手示意了一下,下面说话的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李云山道:“刚才记住自己名字的人,说的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情况,没记住的是不是差不多也是有类似一样的情况啊?”那些没记住的人笑着说是。

李云山告诉大家,学文化虽然不比干活累,但却费脑子,要想学会,就得经常用脑子去想,还得用手去练习写。现在咱先不着急学多了,咱们能把自己的名字学会了记住了,然后再把大家的名字都会念会写了,这就认识不少字了。以后再学别的字就快了。

大家听李先生一说,又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二十多个人的名字都会念会写了,得二三十个字呢。接下来,大家认真的跟着李先生学了起来。

这个夜校识字班一直坚持到天气渐渐冷了,在院子里没法待了,屋子又太小待不下,大家才慢慢地不再来了。不过大家临走前也都和李云山说好了,等天暖和了,还得来学文化。学了几个月的文化对这些人来说还真是有进步,不少人不但会写自己的名字了,看到大多数人的名字都能叫上来,有的还能看懂报纸上的文章了。

胡刚这些日子在李云山的特别关照下,应该说从一个一字不识的文盲达到了能看懂一些简单文章的水平。这让胡刚很兴奋,本来就是单身一人,没有什么杂事缠身,有空的时候顺手就在地上或是哪里写几个字练练手。胡刚能达到这样的水平,一是归功于李云山的指点,再一个是完全得益于李云山从学校带来的报纸,胡刚抽空就拿张报纸在那看,有些字本来还没学过的,但念得时候有时就顺起来念了。回头问李云山大哥的时候,居然有很多字就让他蒙对了,为这事李云山大哥也夸他学习有心劲有窍门。当然这样蒙也有蒙错的时候,每次李大哥给他纠正过来的时候,他就特别记一下,如此一来二去,二十多个人中还就是胡刚掌握的生字最多。能看懂报纸后,接触的知识面自然比以往眼界宽了不知多少倍,知道的自然也多起来。李云山开玩笑说,再努力学习半年,胡刚当个记账先生都可以了。李云山这样一说,倒把胡刚说的不好意思了。

王大海和慧英嫂子学得比胡刚要差点,但也能认识大多数人的名字了,起码百家姓是会写会念了。现在李云山和胡刚都不再喊王嫂了,都叫慧英嫂子。孙慧英也喜欢他们这样喊自己。

第二十章 慢慢融入

经过稍事休息,胡刚把自己在岛城这些年的经历简单地和宝乐说了一下,学文化的事情也简单的说了说,但对自己已经参加革命组织的事情只字没提。听了胡刚对岛城的介绍,众人不禁为他的经历称奇。

宝乐见胡刚还是一脸的疲惫,便对大货及慧能、慧净两个小和尚道:“胡叔身体比我们还差,咱们赶紧走吧。”

两个小和尚一听忙说:“那我们走小路,还近一点。”刚才为了到海边寻人、救人,他们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路线,如果再折回正道的话,恐怕还要多走不少路。想快点回寺的话,只能走小路了,走小路要近不少。

此时的宝乐和大货也疲惫异常,也都没有精力再说话了。慧能、慧净见宝乐他们疲惫的样子,心里着急却也没法催他们再快一点了。只是默默地在前面树丛中带路。

胡刚目前虽然身心俱疲,但却一直在观察着身边的环境,这个地方不错啊,他也看中了这个依山傍海的地方。不过,他看中的目的和宝乐的目的有分别,胡刚是从战略的角度来看这个地方的;宝乐是从生存立足的角度来考虑这个地方的。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把这个地方都当做风水宝地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胡刚并没有看到宝乐他们上岸的地方,如果看到那个天然的港湾,他一定会更加感到惊奇的。

胡刚这次是带着任务回来的。为了避免走陆路发生意外,胡刚还是选择通过海上回来。谁知道运气这么背,时隔多年再一次让他碰上了台风。好在有了上次应对风浪的经验,开始的时候倒也从容,谁料这次的台风比十年前他遇到的那次要厉害得多,结果一排巨浪轰过来,他所搭乘的那艘渔船没能抵抗住巨浪的压力,在发出吱吱嘎嘎一阵响声后四分五裂,船上的人员全部落水。

胡刚经历过这种阵势,在听到声音后就知道不好,告诉船上的人员船要出事,让大家做好跳船的准备。大家都是久经风浪的渔民,听到声音也知道不好,便都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往怒涛狂涌的大海里跳啊,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所以大家在等,等到不得不跳的时候再做决定。眼看着新一轮的巨浪在远处缓缓生成,正在积聚着力量向前推进。胡刚见状,招呼大家一声“别犹豫了,赶紧跳。”说完扶着船帮跳了下去。其他人见有人跳了下去,有人跟着跳了下去;有的人还在犹豫着,想再等等看。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巨浪已经生成,正以排山倒海般的凶猛姿势翻腾着滚滚而来,如同一只咆哮的猛狮杀气腾腾地向着渔船猛扑过来。眼看着已经生成的巨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翻腾着浑浊的浪花,和苦苦挣扎的渔船在接触的一霎那,就如同那沙塑的雕像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随之就四分五裂,连同船上未曾逃离的人一起被巨浪轻易地吞噬了。巨浪过后,海面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却再也看不见曾经的渔船以及上面的人。

和胡刚一同跳船的那几个渔民到哪儿去了?原来刚才和胡刚一同跳下来的几个渔民,也都是在海上经验丰富的渔民,在浪里打滚多年,知道碰上这么大的风浪,在渔船保不住的时候,落水后必须要会躲避滔天的巨浪。看似弱水无力,但是一旦形成滔天的巨浪,其声威绝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此时的人类,在声威巨大的滔天巨浪面前,人类就如同自己平时所瞧不上眼的蝼蚁一般。微小的蝼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既然也有其一席之地,自然有其存在下去的道理及诀窍。滔天的巨浪虽然可以摧毁一些正面抵抗它的物品,但是同样也有它无可奈何的时候。譬如说,它在碰到坚固的堤岸码头的时候,就无能为力了,一次次猛烈地冲击只能换来自己得粉身碎骨,激起漫天飞扬的泡沫;或者在遇到比它高大许多的巨轮之后,巨轮那高昂的船头也能轻易的将来势汹汹的巨浪一分为二,把它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轻易的破解掉,虽然巨轮也有被巨浪征服的时候,但那种几率要小得多,就如同现在的胡刚他们,在海上生存的几率到底有多少?谁也不敢对此作出保证,连胡刚他们自己现在也只是在拼命地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能。

只见胡刚在巨浪离自己有三四米远的时候,他迅速地潜入水下几米深的地方。海面上虽然巨浪滔天波涛汹涌,但在海面以下,虽然也是海流涌动,但与巨浪滔天相比,已经算是安静多了。但是安静的水下也不是适宜人类长待的地方,所以隔那么一会的功夫,胡刚就得升到海面上换一口气,在下一个巨浪来临之前再次潜入到水下,以躲避巨浪的袭击。胡刚浮出水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如此凶险时刻,胡刚也来不及细细观察,换口气便急忙再次潜入水下。

如此反复一段时间以后,胡刚已经感觉到了这样耗氧太大,身体明显感觉到疲惫了,这样长时间在水下消耗体力氧气,再继续下去身体恐怕要吃不消了。没办法,再一次出水换气的时候,胡刚发现一块木板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胡刚赶紧游了几下游到木板处,将身体伏在木板上,在这种海况下,有一块可以供你稍微喘口气的木板,就可以让你积蓄力量继续与风浪抗争,就可以为自己挣下一条性命平安脱险。

胡刚必须要平安脱险。胡刚现在的这条命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了,这条命还属于组织的。这条命再也不像以前他们常挂在嘴上说的贱命一条,而是有着重要的任务在身,重要的历史使命。此时的日本帝国主义正以优势兵力、先进的装备,从海陆空三方面对中华大地展开了全面的进攻,中国军队损失惨重,大片国土沦落在铁蹄之下,中国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此时的胡刚在李云山、王大海的熏陶培养下,已经成长为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革命者。这几年间,胡刚从一名只知捕鱼,不识文化为何物的青年渔民,在李云山不断的教导下,已经能够阅读报纸上的文章,每天坚持写日记,这些良好习惯对提升胡刚的文化水平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随着对参加夜校人员的不断熟悉,李云山开始在一些人中间逐步有意识地传播一些革命思想,巩固群众基础。

此时的岛城已经处在一片白色恐怖中,国民党反动当局加紧了对地下党组织的打击镇压,同时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也已经踏进了岛城,岛城人民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在恐怖之中。这群经过革命启发的劳动人民,在经过两个夏天的夜校学习后,有多人已经达到了和胡刚差不多的识字能力。如果要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那么其认识的汉字及阅读水平可以等同于现在的高小水平。在那个年代,能达到这个水平,就已经算是有文化的人了。由于大家天天在一起还是干同样的工作,一时倒也没有什么差别。

大家还是白天一起在码头上干活,忙的时候一起扛包抬箱;闲暇期间大家在一起无拘无束的闲扯淡、说低俗的笑话,笑起来的时候完全不考虑什么形象问题。到了晚上,坐在小黑板面前时,在李云山面前时,又变成了另外的一群人。同样还是他们,在和工友们在一起干活时,从没有表现出他们与没有参加学习的工友已经不同了的样子,干活的时候还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力气,汗水还是照样哗哗地流,干完活以后,参加学习的人们唯一与众不同的是,他们不再长时间的和大家聚在一起没完没了的贫,他们更多的是找个角落一躺,闭着眼睛在那儿像是迷糊一样。其他人也以为他们是因为白天干活,晚上学习用脑子,再加上休息不好累了,也就没人打扰他们。不过还是有人劝他们,学那几个字有什么用?又不当饭吃,又不当钱花,还费那个脑子,何苦给自己找罪受呢?

其实这话是崔亮说的,而且是对吴海波单独说的。就像是那一次他单独和吴海波谈心似的。在一次干完活之后,吴海波在一堆空的麻袋堆边上躺了下来,崔亮也跟着过来。吴海波知道崔亮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两人同是小班长,在一起干活几个年头了,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一直不咸不淡的,没有多么深厚的友谊可言,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同事关系,现在吴海波和崔海的关系,还不如吴海波和胡刚的关系。吴海波总是隐隐的感觉到崔亮这人有一种阴阴的味道,具体什么情况又说不清,只是有那么一丝感觉,所以一直冷冷淡淡的和他没有深交。

和胡刚相处就简单多了,为人实在,办事踏实,不毛毛糙糙的。作为一个普通的劳动者,他们想结交的朋友就是这种类型的,你可以聪明,也可以不聪明,但是你不能和弟兄们耍心眼,耍你的小聪明,赚弟兄们的便宜。弟兄们虽然都没有文化,都是粗人,但是人粗心不粗,谁耍奸耍滑,谁实诚能干,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只是谁都不愿意把话都说出来罢了,而且时间长了,大家都不愿意和耍奸耍滑的这种人来往了,和这种人来往会把自己搞得很累,防备一个人的感觉是很累的。

目前的崔亮就开始慢慢陷入这种状态了,除了干活之外,愿意和他在一起吹牛扯蛋的人明显的少了。但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出来,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威信还不错,有时趁老大不在或者没有活的时候,自己和手下的人打声招呼说走就走了。崔亮觉得,人就是这样,有便宜你不赚,有权利你不使,那么你就是二五傻蛋,下面的人就看不起你。现在自己有事没事说走就走,下面的弟兄们谁能说啥?干活的时候自己嗓子上多喊几声,手上就少出点力,自己轻快一点,这才是实打实的。这就是崔亮这几年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他自己觉得这几年收获挺大的,自己比原来长能耐了。

他却不知道,正因为他与自己昔日同甘共苦的工友们耍小聪明、摆架子,自己已经慢慢地变成不受欢迎的人了。只是大家还在忍着没有说出来,但是毫无疑问,矛盾已经存在了,如果不能及时的化解,只是一味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终有一天慢慢集聚的矛盾会在某一天爆发的。崔亮不懂的矛盾需要疏导分散,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缺陷,怕被王大海发现挨熊,不但没有及时疏导,反而进行了堵的方法,不让王大海知道。却不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想堵就能堵住的。他忘了一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初一多半青年工友都参加夜校学习的时候,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是一个野先生办的夜校,说是不收学费,不收学费他办这个干什么?不收学费的先生能教多少东西?纯粹是忽悠人,上这种当。”他这样一说,他的班里本来就有些犹豫的几个工友被他如此一说,也就断了上夜校的想法。

现在这几个人看到比自己笨的人都认识不少字,自己却睁着两眼看着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而干着急。一着急干活的时候有时候就开始和崔亮急。一个人和他急,他不怕;两个人和他急,他也有办法对付。但是动不动和他红脸掰饬的时候,往往是一人挑头,几个人帮衬,这样就不好办了。这个时候,崔亮才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了,自己的威信在一落千丈。因为工友们把他平时的种种迟到早退、偷奸耍滑等等不良做法毫不留情的全给提出来。本来能言善辩的崔亮,只要一提出他的这些事情,就像被捏住七寸的蛇一样,立即变得老老实实。到了这种地步,崔亮还在想方设法想保住自己小班长的位置,他都不想想自己还有没有威信。和一帮实打实的汉子在一起,首先你就要实打实,你自己想把自己高看,势必让别人把你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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