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高越宽的头像

高越宽

网站用户

小说
202006/25
分享

你不是只好鸟

从发现这对鸟开始,老梁就知道,这对鸟不是画眉。虽然看着像画眉,但绝对不是画眉。至于到底是什么鸟?老梁并不太关心,只是因为长得像画眉,所以别人问这鸟是什么鸟的时候,为了方便,老梁还说是画眉。

老梁最关心的,是这两只鸟的叫声。那声音,简直就是绝品。

老梁就没听在老梁的耐心和坚持下,他的看似并不高明的计谋终于成功了,那只画眉一个不慎撞入了老梁的网中,完成了老梁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那是一只雌鸟。

看着笼里的鸟,老梁叹道,鸟再精明,还是不如人的心眼多啊!

这次能把雌鸟逮住,离老梁的鸟生蛋再孵鸟,再生蛋再孵鸟的循环扩大致富计划可是近了一大步。只要设法再把那只公鸟逮住就完美了!老梁很有信心,你老婆(雌画眉)在我手心里,还跑的了你个傻鸟(雄画眉)?

过什么鸟比这两只鸟叫的更婉转、更悦耳、更动听了。单凭这一点,画眉鸟跟这两只鸟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怎么说,老梁也是断断续续玩鸟十几年的人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所以说,老梁是铁了心的想把这两只鸟弄到自己的笼里来!

在老梁的耐心和坚持下,他的看似并不高明的计谋终于成功了,那只画眉一个不慎撞入了老梁的网中,完成了老梁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那是一只雌鸟。

看着笼里的鸟,老梁叹道,鸟再精明,还是不如人的心眼多啊!

这次能把雌鸟逮住,离老梁的鸟生蛋再孵鸟,再生蛋再孵鸟的循环扩大致富计划可是近了一大步。只要设法再把那只公鸟逮住就完美了!老梁很有信心,你老婆(雌画眉)在我手心里,还跑的了你个傻鸟(雄画眉)?

老梁原本是一个木匠,手艺算不上很好,但口碑不错。在农村里反正也没有什么细致的活,因为人缘好,一辈子倒也凭着手艺把老婆孩子都养得不错,而且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顺顺当当地找了个好工作,这样,老梁也就不为孩子们的那些事操心了。

等俩孩子成家之后,老梁的年纪也大了,木匠活也是越来越少了。

现在农村盖房,门窗用的都是铝合金、塑钢。家具更不用说,都是成品货,虽说材质很少有纯木材的,但看外表、看样式,自己把一辈子的功底都用上,也做不出那么华丽的家具。工厂化生产,算是彻底把他们这些传统行业逼得无路可走了。

木匠活是没的干了,但劳作了一辈子的老梁也没有赋闲在家,木匠活没了,还有别的活可干啊。

以前老梁曾经给朋友做过几个鸟笼。虽然老梁并不是什么大腕级的木匠,但他做的鸟笼,却是非常的别致、实用,而且老梁还仔细地给鸟笼做了防腐,上了亮油,乍一打眼,就能看出老梁做的这鸟笼确实不错,说是精致不过分。

老梁干了一辈子木匠,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艺有过精致的时候,别人也没有夸过自己的活比别人好,但从做这鸟笼开始,老梁对自己做鸟笼的手艺就有了得意之感。而且,朋友拿着他给做的鸟笼出去遛鸟的时候,很多养鸟爱好者纷纷询问老梁的朋友,你的鸟笼是在哪里买的?不错啊。朋友看着手里的鸟笼,得意地说,是找老梁给定做的,倒一下把老梁会做鸟笼的名声给打开了。

这时,就开始有人上门来找老梁定做鸟笼了,但那时老梁手头上的木匠活还是很多的,一年到头少有闲着的时候。木匠活多半都是在室内干的,除非是解板下料的时候在室外干一阵子,剩余的时间大多都是在室内干,所以即便是阴天下雨,都不耽误出门干活挣钱。不像泥瓦工盖房子,碰上阴雨天没法在露天里干活只好休息。而天好的时候,只要有活,泥瓦工基本上都是连轴干,有时能能连着干几十天的活,累的人困马乏浑身酸疼。累极了的时候,他们也盼望着下几天雨好趁机歇歇。但要真是碰到雨季时,连着十天半月的阴雨天无法开工干活,对于靠手艺干活养家糊口的这些泥瓦匠来说,眼看着有活却没法干,则是又急的对着天骂娘了。

木匠不急呀,他反正是在屋里干活,下不下雨与他关系不大,也正因为这种没有紧迫感的工作环境,造就了大多木匠的脾性,不急不躁,不温不火。老梁也是如此。活不断,手里就有零花钱,一家子老少就活的优哉游哉,所以碰上有人来找他做鸟笼子,他是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他就一拖再拖,拖到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的时候,便急急忙忙的加班给做出来了。你可不要怀疑老梁会偷工减料糊弄人哦,老梁是手艺人,正儿八经的手艺人,可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手艺孬好是自己的悟性所致;名声的孬好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德性问题。而且,一个人的德性不好的话,可是很少有人敢请他做活的。手艺人没人愿意砸自己的名声。老梁有老婆有儿女的,他当然更不会砸自己的名声了。但他又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把鸟笼做出来的呢?

对于画家来说,胸有成竹便会挥笔一气呵成,那是因为他事先已经将功课做足做透了,才会满怀信心地一气呵成。同样,老梁因为自己之前做过鸟笼,不但是胸有鸟笼,更是知道做鸟笼是个细致活。做一个鸟笼,要想做的美观、结实、耐用,那就要在框架的尺寸、造型、用料上都要有所选择。我们都知道,鸟笼既是个盛鸟的东西,也是适宜人们随手提着的东西,提笼架鸟,说的就是人们遛鸟时的状态,这也相当于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了鸟笼的重量,必须要适合人们提着到处走而不累的重量。能随手提着走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很重的东西吧。以我们常人的感觉来说,二三斤的东西提在手里还行,五六斤的东西提在手里,一会还行,如果让你提着这些东西在街市上溜达小半天,估计你就嫌累了。碰上那脾气暴的少爷,还给你遛鸟呢,你这不是折腾少爷吗?不给你把鸟笼子踩扁了就不错了。

所以,老梁在用料的时候,早就替大家想好了,鸟笼框架用料,他选用了当地一种生长在河边的树木的树枝,都是多年生的树枝,当年生的树枝不行,没有韧性,也不结实,这种多年生的树枝有韧性,还轻巧。

那时候河边的树林子都是属于村集体的。有些树是村里统一栽种的,有些则是后来自己根发的、或是落下的树种自己生根发芽长起来的。平日里村民们谁家缺个锨把锄把的,都是到河边树林里去看看,有合适的就砍了拿回家。好像都已经成为大家的一种习惯了,只要没人去动那些已经成材的树木,村里也没人说没人管。老梁便也经常在早上的时候,随身捎带着一把斧子,或者是一把小手锯到河边转转,有粗细合适的树干树枝他就收了带回家阴干着,时间长了,备好的料也就不少了。

有点木材知识的都知道,各种木材的加工方法因树种的不同而不同,有的木材需要阳光暴晒,有的木材需要在背阴处晾干,还有的木材则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水沤之后才能进一步加工。而老梁做鸟笼选用的材质则是需要在背阴处晾干再用。

通常老梁早晚都是有空的,关键是看他爱动不爱动。老梁既不是领导,又不是社会活动家,他的活动轨迹很普通化,就是每天早晨饭后出门干活,下午收工回家。回到家里,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空闲时间,但干了一天活的老梁,回到家里有时就算闲着一个人坐在那闭目养神,也不想再去干点啥。人就这样,有自己的思想,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思想,一百个人自然就有一百个人的思想。估计凡是长脑袋的动物,不管智商高低,思想是没有统一的。

所以说,老梁有空还得爱动的时候,便将事先阴干好的枝干去皮,按照他设计的框架尺寸长宽高进行下料,加工成他设计好的粗细,随后便是琢卯打榫,还有用手钻在那些下好的料上钻眼,以便于最后穿竹腻子(细竹条)做栅栏用。因为鸟笼子小,所有的这些工序虽然并不比平时干的木工活繁琐,但却别扭不少,有劲使不出来,不像现在有电动工具,什么事情似乎都不在话下。

那时候,不管什么活都是靠手工一点点慢慢来,所以老梁一般不愿去揽这活,但来找的又大多都是熟人,自己又是手艺人,人脉越广越容易揽活,当然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就这样,不少鸟笼的活就揽下了。没办法,老梁只能利用早晚的空今天琢卯打榫,明天钻眼或者削竹腻子,把所有的预备工作都做好,等客户催的急的时候,便说道,你明天下午来家拿吧。等到明天下午到老梁家的时候,果然就拿到了心仪的鸟笼。而这个成品则是老梁利用头天晚上的时间,连夜组装起来的,随后给油漆了一遍,到第二天下午,拿在手里的鸟笼还透着一股桐油的香味呢。

从九十年代中期以后,老梁的木匠活是一年不如一年啊,做门窗都开始用铝合金材料了,年轻人结婚也没有做家具的了,都是到家居城里买现成的。老梁自己的儿子结婚都不要老梁做家具,也是去买的现成的家具。老梁承认,买的家具外面的那一套油漆做的是漂亮,可是油漆里面是什么料?纯粹都是渣啊,锯末搀着胶加工出来就叫复合材料,哪有自己用纯木做的家具天然实惠?

可是,儿子不听,儿媳妇也不乐意,老梁也没办法,只好随他们的意了。

接近失业的老梁偶尔还给人做几个鸟笼,闲着没事的时候,便也到农贸市场上遛达遛达,转着转着便到了花鸟市场,此起彼伏婉转清脆的鸟鸣引起了老梁的兴趣,张口一问价格却吓了老梁一跳,一只鸟少则三十五十,多则三百五百的,还有过千的甚至几千一只的。几次闲逛之后,老梁也是涨了不少见识,不同品种的鸟是不同的价,碰上那种难得的极品名鸟,出现天价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梁早就知道有人到山上用粘网捕鸟的,却没想到这也可以成为一门生意,现在甚至发展成为一种产业,并且有专门的鸟市。那时,去市场上十几块钱买一盘粘网,到山上鸟多的树林里挂好就可以静等着捉鸟了,这可是一门本小利大的生意。

早些年到山上下网捉鸟没人管,不过现在不行了,鸟类属于受保护的动物,政府专门组建了禁止捉鸟的工作人员,要是谁伤害了那些属于濒危珍稀保护级别的鸟类被发现了,弄不好还得坐牢。

那时候山上的鸟多,比现在多老多了。老梁就认识一个住在山上的捕鸟人,老梁怀疑现在山上鸟类少了那么多,主要是因为他的原因。那人也曾经找过老梁做鸟笼,但因为老梁做的鸟笼价格超过他的预算,两人的生意最终没做成。老梁以前经常看见,每到农贸大集的时候,那人用肩挑着十几、二十多个鸟笼,里面至少有数百只各色各样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老梁曾经问他怎么不用车子推鸟笼,而是挑着不嫌累吗?那人叹口气道,累也没办法啊,谁让山上没条人路呢?

闻言,老梁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个傻鸟。上沟下崖的空身人走都得小心滑倒,车子怎么走?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个破话题。

老梁曾经在心里给那个捉鸟卖鸟的人算过账,一只普通的黄雀,那时候虽然便宜,一只也能卖个块儿八毛的,可别小看块儿八毛的,一百只呢?两百只呢?三百只呢?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自己耍手艺辛辛苦苦一天干到晚,还真不如人家卖一只鸟挣的钱多。怪不得人家一年到头的啥也不干,就是捉鸟卖鸟。

不过老梁也知道,自己虽然那么算,具体那个卖鸟的每天能卖出去多少就不确定了,毕竟那时候,人们手里并不宽裕,真正能随手掏出三五块钱的并不多,大多数家庭的日常开销都依靠着“鸡屁股”银行,能买得起养得起鸟的不多。至少那时候以老梁的收入水平,在村里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收入了,让他弄只鸟养着,他还觉得不如多养只老母鸡实惠呢,既可以生蛋,也可以吃肉的。养只鸟图啥?叫的好听?自家院子里十几棵大树,哪棵树上没有鸟?飞来飞去的什么鸟没有?家雀、小叮当、喜鹊、山喜鹊、啄木鸟、百灵、画眉等,还有一些老梁叫不上名的鸟。

那时候,老梁到山上竹林里砍竹子的时候,不论什么时间去,竹林里保准是叽叽喳喳的鸟声不断,哪里像这几年,虽然山上的树林比以前更茂密了,但是鸟儿却明显的少多了。老梁也知道私自用网逮鸟不好,说是违法,政府的工作人员上山检查,看见有网就给没收,但看到鸟市里画眉鸟的价格高的诱人,老梁还是忘不了自己心底那个酝酿了很久的计划。

火红的太阳早就从阿掖山东面的大海里冒了出来,太阳在海面上洒下了无数个蹦跳着的金点子,然后,又越过山峰将阳光洒进了西面山间的树林中,引得山林间无数的生物发出婉转的鸣叫,庆贺着春天的再次降临。

两只美丽的画眉自然也不甘寂寞,又到了产卵孵化的季节,它俩便在山上的树林里不停地飞翔、盘旋,它们想寻找一个新家,一个可以安心孵化下一代的新家,它们现在的那个家虽然也不错,既能挡风遮雨,周边的风景也不错。可是,因为现在那个叫做“人”的怪物上山游玩的太多了,还有那个专门捉它们鸟类的怪物,天天在它们家的附近设网捕捉它们。虽然那网的高度并不能直接威胁到它们,但毕竟是个安全隐患,谁敢保证自己没有个大意的时候?平时大意一下倒没事,但要是一下钻到网里去,不是自己的鸟命没了,就是一辈子的自由没了,这些事雄画眉天天在雌画眉耳边叨叨。就这样,平时粗心大意,还动不动爱耍点小脾气的雌画眉,好几次都差一点钻到那个迷魂网里去,吓得雄画眉天天形影不离喳喳大叫着来提醒雌画眉,把自己的嗓子都喊破了,到现在那嗓音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经过一番思考,雄画眉痛下决定,必须得搬家了。那张横在地面上的网,就像那些怪物说的什么悬在头上的什么什么剑一样,吓人啊!谁知道哪天一个不小心,自己或者自己的老婆真的钻进去,那可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雄画眉下定决心搬家,一定搬家,必须搬家!这是对全家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

这不,它们早上起来就围着山林飞翔,一边寻找合适的地方,一边寻找早餐的食物,间或在树枝上驻足片刻,不时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鸣叫几声。而就是这两只画眉最最平常的鸟语,落在老梁的耳里,却成了最美的音乐。

老梁虽然听不懂这两只鸟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两只鸟的叫声,是这几年来他经手的那些鸟里,叫声最动听的鸟。

这两只画眉却不知道,它俩已经被那个叫“老梁”的怪物给盯上了。

老梁凌晨三点多,就带着他的那一套作案工具上了阿掖山。

说不好听的,老梁自己都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们看到。老梁也知道,这段时间政府对私下里设网捕鸟抓得很紧,只要发现山上有设网的,一律销毁,还得罚钱,有的还被抓去蹲了监狱。

老梁也知道最近这些年来,山上的鸟确实是越来越少了。老梁记得头几十年前,山上的鸟一群群的到处都是,鸟窝也是随处可见,很多鸟都不怕人,树上的那些鸟窝十几岁的孩子伸手就能够着,每年五六月份的时候,刚孵出来的小鸟,饿的时候,扑扇着刚长出一点点羽毛的翅膀在鸟窝里张大着黄牙嘴喳喳叫着,呼唤着鸟妈鸟爸喂食。那时候,小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站在阿掖山上,山下的小城淹没在一片绿色的森林里,在山上唯一能看到的标志性建筑,就是高高耸立的大礼堂的屋顶了。现在想想,那座已经消失的大礼堂的最高点,也就是现在那不起眼的十一二层楼的高度吧。现在三十多层的住宅楼已经遍地都是了,那个大礼堂算啥?

老梁记得,那时候,小城里的居民住的都是草房,瓦房极少,屋前屋后成材的树木倒是很多,到处都是,一到夏天,树荫随处都有,热了,人们就拿着小板凳到树荫下一坐,或者有勤快手巧者用当年收割的新麦秸做成麦秸垫子乘凉用,躺在麦秸垫子上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麦香。这种用麦秸做成的垫子当地人叫做篙秸(gaojie),和当今蔬菜大棚保温用的稻草垫子类似,当地四十岁以上的人还能知道用麦秸做的这个类似垫子的东西叫篙秸,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很少有知道的了,土地都没了自然也就没有种小麦的了,没了麦秸也就自然没有了以它为原料做的篙秸了。大棚保温用的稻草垫子和麦秸做的篙秸,它们之间不仅用料不同,用途也完全不一样。

这种篙秸用新鲜的麦秸做出来以后,经过修整,不但外观有一种淡淡的黄色,而且还散发着一种麦香味,这是稻草垫子没有的。可能因为水稻根部与水长期接触的缘故,稻草本身便带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异味,因此,自然也就没人愿意拿稻草做的垫子来乘凉用了。

……

老梁追踪两只画眉已经有几天了。他在试图了解两只画眉的习性,它们的老窝都让老梁发现了。不过发现了也没用,它们的鸟窝安在高高的树梢处,凭着人类现有的能耐,绝对是能给破坏了鸟窝,却做不到悄悄地靠近鸟窝给它来个一锅端。

好在追踪也是有了一点结果,老梁发现,这两只画眉这几天老是围着这一片树林转悠着飞。老梁心下想到,这俩鸟是不是准备在这附近安新家?老梁知道,好多鸟在孵化期间都是要重新建一个新家的。莫非这对画眉也是如此?

有了这个想法,头晚老梁就定好了,今早早点起来,趁黑上山下网,说不定能一下把两只鸟都逮着呢。

雌画眉并不是很情愿的跟着雄画眉四处寻找新的安家点,它觉得现有的那个家还是蛮不错的,毕竟已经住了几年了也有感情了,再说了前几年每年孵化自己的孩子不都是在那个家的吗?今年干嘛一定要搬家?就是因为那里现在人多?人多也不可怕啊,现在人类政府不是天天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吗?虽然附近有设网捕鸟的,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就行了。上几次自己差点触网,那是自己故意吓唬它的。自己又不是个雏鸟,连危险不危险都分不出?那不真成了傻鸟了。雌画眉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自己那笨老公有时候真是只傻鸟,连自己逗它玩都看不出来。

这出来转悠好几天了,雌画眉就没有看好哪一处能比那个家有更好的地方。这片树林虽然也不错,但相比起来,雌画眉还是更喜欢那个家,雌画眉也觉得自己比较恋旧,轻易不愿意挪窝,特别是现在自己肚子里正在孕育着宝宝蛋,身子有点笨重,飞来飞去的能不辛苦?那个傻鸟也不体谅体谅自己,大清早的也不让自己睡会懒觉。这出来了一大早,在自己耳边说了这地方多好多好,也不让自己喝口水。一想到喝水,雌画眉还真觉得自己渴了,便对还在自己耳边夸这地方好的雄画眉说,老公,这地方是不错,不过有水源吗?地方再好,没有水可不行,是不是?

雄画眉一愣,忙道:“亲爱的,你放心,以我的经验,凡是树木茂盛的地方,必定有充足的水源。你稍等,我这就去附近看看。”临走的时候,雄画眉还特地叮嘱,“老婆,我找到水源就喊你。你别到处乱飞啊。”

两只画眉对话的那会功夫,老梁就躲藏在附近的树荫下,两只画眉婉转悦耳的情话,传到老梁的耳朵里就如天籁之音一般动听。

看到其中的一只画眉飞走,老梁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老梁知道,不单单是人要喝水,任何动物都是离不开水的,所以,他有先见之明的将粘网下在了一处小水塘边上。水塘不大,方圆有两三平方,差不多一米深,却是一处活水,水质清澈甘甜,长年不断流的,因为有很多山下的居民经常到这里取水饮用,小水塘周围用石块围起来,比较干净。据来打水的居民说,这小水塘的水质比矿泉水还好。这里也是附近的小动物和鸟类的饮水地。这两只画眉平时不到这里来,所以不知道此处就有水源,不然也不用去别处找了。

老梁为了抓到这两只画眉,可谓是绞尽脑汁了,为了增加胜算,他特意将儿子淘汰下来的录音机也带来了,并提前到鸟市录制了画眉的叫声,虽然自己不懂鸟语,并不知道录得鸟叫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将录音机带来了,并且将录音机隐藏在小水塘边的一堆草丛里。

过了几分钟后,老梁将录音机放音键摁了下去,顿时一阵画眉的叫声传了出来。老梁只觉得那叫声悠扬悦耳,但树上的那只雌画眉听到的却是:“老婆,你在哪儿?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虽然声音不太像是自己老公的声音,但这一年多来,这片山脉里就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同类,就连自己以前的那些孩子,长大后飞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声音不太像,可能是让山风给刮得走音了吧。雌画眉没有疑心,心里反而半是嗔怪半是羞涩道,让你找水源,你倒好,不说水找到没有,却在那里煽情,真是老不正经。转念一想,那地方可能就有水源,它在向我邀功呢。想到此,便毫不犹豫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雄画眉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水源,心里还在想着这地方树木如此茂盛,怎么可能会没有水源?也巧,碰到一只正在捉毛毛虫的灰喜鹊,便打听此处哪儿有水源,灰喜鹊飞起来指了指方向,雄画眉一看,这不就是刚才自己离开的那个方位吗?于是便连忙向来时方向飞去。

飞回来之后,却不见了自己的媳妇,雄画眉便着急的大声呼唤:“媳妇,媳妇,你在哪?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此时的雌画眉已经被老梁从网上捉到了鸟笼里,并且给蒙上了一层黑布,雌画眉在黑乎乎的笼子里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敢乱飞,只感觉鸟笼一路颠簸着,震得自己站不稳立不住,飞又不敢飞,一路胆战心惊的怕伤了自己肚里的小宝宝。路上它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老公呼唤自己的声音,可是雌画眉却不敢应声,它不知道让老公知道自己被逮鸟人抓住后会是什么后果,它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什么脾气,平日里看起来爱说爱笑很阳光的,可是实际上却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家伙。

老梁将雌画眉捉住以后,兴奋地赶紧将粘网收拾好,带着自己的那台录音机,提着鸟笼往山下停放他那辆三轮摩托车的地方走去。

回到家里,老梁并没有急着将蒙在鸟笼上的黑罩布完全掀开,而是只打开了一点点。

如同老梁预料的一般,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骤然见到一丝光亮,雌画眉如同受到惊吓一般,扑棱着翅膀在笼子里上下乱飞乱撞起来。

老梁此时并没有靠近鸟笼,而是悄没声地后退了几步,静静地注视着鸟笼里面的变化,就连因为早晨起来没有喝水而想干咳两声的想法,都让老梁强行压了下去。老梁知道,这个季节,这一对画眉还一起飞出来,那肯定是还没有产卵孵化,说不定这只雌画眉的肚子里就有蛋,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让他赚了。这个时候,就一定要小心注意了,别伤了这只母鸟。

想到此,老梁悄悄地退出了这个房间。

雄画眉近乎疯狂的呐喊着,嘶叫着,寻找着它的伴侣,却依然没有半点踪迹。灰喜鹊一边沿着树林捉虫吃,一边飞了过来,看见刚才问自己水源的画眉鸟状若疯狂,很是诧异,便问道:“画眉兄弟,你怎么了?”

雄画眉看见是灰喜鹊,悲痛道:“灰喜鹊大哥,我的爱人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在哪儿不见得?”灰喜鹊问道。

“就是在这里,刚才我和媳妇就在这儿,我不知道这儿有水源,飞到别的地方去找水,结果回来后就不见了我的爱人。”

灰喜鹊说道:“不好,山下有个老头经常在下面的小水塘那下网抓我们鸟类,你的爱人是不是被他抓去了?”

“不可能吧,也就一会的功夫,它又不傻,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抓住了?”雄画眉一脸不信道。

“唉,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这个人类可是非常狡猾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研究的,他们有一种东西可以放出我们任何鸟类的声音来,就连老虎狮子的声音也能放出来,还和真的一样。”灰喜鹊叹了一口气道。

“?”雄画眉听了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之后,它像是想到了什么,朝下面的小水塘飞去。

果然,小水塘旁边的草地上有人类踩踏的痕迹,雄画眉还看到了几片小小的羽毛,那正是自己爱人的羽毛,上面还有着爱人的体温和味道。见到这几片羽毛,雄画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愤怒和担忧,猛地飞到空中伸长脖子长鸣起来。

这个场景,老梁没有看到,老梁如果看到的话,肯定会惊叹的,因为他还没有听到过这种鸟鸣,似乎有一种金属质的声音。

灰喜鹊却听出来了,这声音似乎带着一种杀气。灰喜鹊不知道雄画眉怎么会有这种杀气,但颇有一番经历的灰喜鹊知道,就算有杀气又能如何?一只小小的画眉而已,就算是凶猛的老鹰,在人类的眼里也是啥都不是。

为了训练雌画眉尽快地适应新的环境,老梁不时的弄点小动静刺激这只画眉,刚开始的时候,不管什么动静,或者动静的大小,这只失去了安全和自由的画眉,都会在鸟笼里面徒劳的扑棱着双翅乱飞乱撞,洒下一笼鸟毛,让老梁看的都有点心疼,但为了让这只画眉适应,老梁还是不时地制造一点动静,直到雌画眉在鸟笼里不再惊慌失措没头乱撞的时候,老梁才慢慢地开始靠近这只画眉。不过这时的画眉也已经有点脱相了,身上的羽毛虽然还是五颜六色的漂亮,但却已经失去了一种灵动的感觉。

这时,老梁将套在鸟笼上的黑罩布完全摘掉了,将笼子里的食碗酌量添加了一些,将水碗加的满满的,然后将装着画眉的这只鸟笼拿到室外,和其它鸟笼挂在一起。笼里的画眉胆怯地打量着周围鸟笼里的鸟,有八哥、有金丝雀、有鹦鹉、有黄珊雀,却没有自己认识的,看来都不是本地的。其它鸟类看了它几眼也不在注意它了,而是唧唧喳喳的聊起天来,看来它们都是认识很久了,相互能说上话的。

雌画眉静静地四下打量着,听着鸟们说什么。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雌画眉稍一抬头就能看到,院落的上方完全被网子罩住,这就是说它们这些鸟不但是笼中鸟,还是网下的笼中鸟啊,逃出去的希望太渺茫了。雌画眉不禁有点绝望了。这段时间它一直在考虑着怎么逃出去,可是这个现实太残酷了。雌画眉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这声短鸣却让老梁听到了,多动听的声音啊!

画眉的心情开始好起来了?老梁的心情也一下子愉悦起来。

周围的鸟们正在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人类。鹦鹉说,有个老头领着个二十多岁的脸上画的不像样的姑娘,想把我买回去陪这姑娘,本来都说好了把我带走的,那老头和咱们这老头谈价的时候,那姑娘在我面前小声咕哝,人家都说鹦鹉学舌,我偷偷包小鲜肉的事,到时候不会被这鸟给坏了吧,不行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买这鹦鹉。结果,这买卖硬是被那姑娘给搅黄了,那姑娘要了只金丝雀走了。

八哥接着鹦鹉的话说道,这种事常有,我也碰到过几次。像我这种档次的,一般都是成功人士的最爱,可是成功人士有个最大弱点,碰见年轻貌美的姑娘就容易花心,咱八哥平时不怎么学舌,不过碰到的事多了,也能撩妹几句,结果,这个小优点倒成了有些男人出其不意撩妹的利器,有时候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撩妹效果。那一次在一位姓郑的局长家里,局长老婆旅游去了,孩子在外地上大学,局长就成了自由身了。晚上的时候就来故事了,只见局长在前,小秘在后就偷偷地来家幽会了,拉上窗帘开灯之后,那位小秘就发现了我,很惊奇道,“咦,怎么是一只黑鸟?”我一听就生气了,我明明叫八哥,她却叫我黑鸟,这傻鸟肯定啥都不懂。我看着她说道:“小妞,我不叫黑鸟,老郑有黑鸟。”

我这样一说,小秘傻乎乎地问老郑:“老郑,这鸟说你有黑鸟?你有什么黑鸟?”

老郑哈哈一笑,指着下面道:“对,那鸟说得对,老郑我这里有黑鸟。”

小秘脸一红道:“你和那黑鸟都不是什么好鸟。”

老郑搂着小秘说道,走,我让你看看到底谁是好鸟。

鹦鹉哈哈笑着对八哥道:“你真不是好鸟。”

八哥叹了口气,道:“唉,真是祸从口出啊,毁就毁在那句不是好鸟上啊。”

“怎么回事?”鹦鹉问道,其它鸟也都不再叽叽喳喳的聊天了,静静地看着鹦鹉和八哥,雌画眉也好奇的听着这些新鲜事。

“局长夫人旅游回来后倒也没事,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局长夫人忽然问局长,怎么今年往家里交的钱少了?公粮交的也少了?”

局长打着哈哈说:“现在反腐倡廉你不知道吗?”

局长夫人“哦”了一声,不过过了一会,又问道:“那公粮交的少了是怎么回事?”

局长摸了摸自己半秃的脑袋,哈哈笑道:“老婆,咱们年龄大了,哪还像年轻那会公粮多。”

局长夫人啐道:“老不正经的,真不是什么好鸟。”

“唉!”八哥叹道,“我一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张口就说,那小妞也说老郑不是什么好鸟。”

鹦鹉一听,就知道这之后会出现什么结果了。不过鹦鹉很好奇,这八哥按理说很难逃脱灭顶之灾的,它怎么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呢?

其实,也是八哥命不该绝,局长和老婆打完架之后,局长想把八哥一脚踩死的,结果局长忘了自己穿的是拖鞋,虽然一脚下去把鸟笼踩了个窟窿,却也把自己的脚扎伤了,就在局长忙着给脚止血的时候,八哥趁机钻出鸟笼从阳台窗缝里逃了出来,几经周折到了老梁这里。

老梁只听到鹦鹉和八哥叽叽喳喳叫了半天,哪想到这俩鸟竟然说的是这么一档子事。不过,老梁看到雌画眉安安静静的样子,倒觉得是件好事。

五天一次的农贸大集到了。吃过老伴做好的早饭,老梁骑着他那辆三轮摩托,载着一车厢连笼带鸟的货来到了花鸟市场,到了他平时经营的地方。

摊子还没摆利索,就有相熟的过来打招呼,“老梁,这两天又弄到什么好鸟了吗?”

“有啊,咱这里天天都有好鸟。”老梁笑着应道。

“啥好鸟,让咱看看。

老梁指着那只画眉说道:“这是才弄来的。”老梁不敢说是上山逮来的,现在政府相关部门查捕鸟查的很厉害。

那人看了看那只画眉:“并不起眼嘛,有点脱相了。”

老梁道:“喂几天就好了,不过音好。”

“多钱出手?”

“这是只母鸟,自己留着的。”

“奥,这鸟快下蛋了吧。”

“嗯,快了吧。”

“那好啊,梁老板发财发财。”

“谢谢、谢谢,借您吉言。”

此时,鸟市上各家的摊子陆续摆开了,各种鸟鸣汇聚在一起,人们就如同在听一场鸟类音乐会一般。可是雌画眉却听出了各种讯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鸟类也是一样。雌画眉听出了这些鸟说的事,有的是和父母失去了联系,有的是和兄弟姊妹分开了,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因为它们都是被人类用恒温机器孵化出来的,从小就是被人类养大的。像自己这样被抓来的倒是很少了。不过刚才听老梁和那人的对话,雌画眉好像意识到,这个老梁好像也在打人工孵化的主意。雌画眉意识到,真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了?

想到这,雌画眉不禁有点心焦起来,禁不住喊了一声,老公,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雌画眉这突然的鸣叫,不禁吓了周围的鸟们一跳,更是引来附近不少的目光:“是谁家的鸟音这么好?”

老梁正坐在摊子后喝着杯子里的茶,忽然听到雌画眉这一声嘹亮悦耳的歌唱,禁不住对周围的同行炫耀道:“怎么样,我的鸟不错吧。”说着又喝了口茶。

旁边有同行说道:“嗯,你这只老鸟是不错,大家看看,脑门多亮啊!”

大家一听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梁口里的茶没来得及咽下去,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众人笑完,却都走过来观看刚才这只一鸣惊人的画眉,向老梁打听是从哪里淘来的这只鸟。老梁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的。

雌画眉看到人们围过来看它,心情很不好,瞪大眼睛愤怒地大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鸟类?我们鸟类长着翅膀就应该是自由自在飞翔在天空里的,你们却把我们抓来关在笼子里,为什么?”

雌画眉婉转流利的鸟语更是引来了不少逛鸟市的人,人们纷纷向老梁问价,老梁在兴奋的同时,不得不遗憾地告诉顾客们,这鸟现在不卖,大家喜欢的话可以随意挑选其它鸟,一律九折。

这一天,因为雌画眉的缘故,以及老梁的营销行动,当天的营业额首次突破了八千元,至于利润嘛,嗯,老梁说了,不挣钱的,就是图个热闹图个玩罢了。生意人都这样说,这个不挣钱,那个不挣钱,钱都让谁挣去了?只要天知地知生意人知了。

至于雌画眉叫声里的愤怒,没有人知道,人们只听到了婉转的鸟鸣。

不过,因为雌画眉在市场上突然的表现,在同类们当中还是引来了诸多关注。作为鸟类中的头面人物,八哥、鹦鹉、洪珊雀、金丝鸟等,再回到老梁家之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和雌画眉聊了起来。八哥道:“画眉妹妹,前几天老梁把你带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异常,今天看你愤怒的样子,其中是不是大有隐情啊?”

雌画眉看到其它鸟也都看着它,看来大家对它都很关心,心里不禁一暖,说道:“我是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老头抓来的。这个人类太卑鄙了。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设计抓我的吗?”

“设计?”鸟们被这个词给震撼了一下。

雌画眉接着说道:“本来我和我的爱人准备孵化我们的小宝宝了,但我爱人嫌老家那边现在人类去的太多、太吵,不利于宝宝的安全成长,便计划新建一个家,那天一大早,爱人便和我一起出来寻找新的安家点,结果在我爱人寻找水源的时候,这个卑鄙的人类使出手段欺骗了我,将我骗到水源地后,趁我饮水的时候突然恫吓,使我不慎撞入他早已张好的网里,被他捉了回来。”

鹦鹉担心的问道:“画眉姐姐,那你的爱人呢?还有宝宝蛋怎么办?”

雌画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老公现在什么情况,估计它现在快急疯了吧。”雌画眉想,估计用不了多久,它就能找到花鸟市场的,可是找到又能如何呢?

雌画眉低下头,用嘴亲了亲自己的腹下,担忧道:“我的宝宝蛋还在这里,不过离预产期也不远了,怎么办啊?”这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众鸟一时无语。

雄画眉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自己的爱人,对于那个捉鸟的老头住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灰喜鹊出主意道:“你先在这个地方守着,那个老头再来的时候,你就可以顺着他的踪迹找到他的家了,不就有你爱人的消息了吗?”

雄画眉一听也是,便守在水塘边的一颗大树上,期望着那个可恶老头的再次出现。不料一连等了好几天却不见有逮鸟的过来,倒是有一些人类带着水桶来打水。还好,雄画眉从这些打水人的聊天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说,老梁最近不知从哪儿弄到一只画眉,叫的声音可好了,好些人出高价想买,那个老梁硬是不卖,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另一个人看来和他认识,说道:“老何,待会打满水咱们下山顺便去老梁家看看那鸟,怎么样?”

“行,反正今天星期六,待会去看看那鸟。”老何答应道。

雄画眉在他们下山走的时候,便悄悄地飞在了半空,只是十几分钟的功夫便来到一处民居前,老何和那人在门前喊道:“老梁在家没有?”

“谁啊,在啊,正喝茶呢。”老梁边应着,边笑呵呵的走了出来。老梁这几天的心情很不错。

“吆,这不是何科长吗?稀客稀客啊,到屋里喝茶。这位是?”老梁出门和两位来客打着招呼。

“我和何科长是邻居。”那人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来、来,进屋喝茶。”老梁再次邀请道。

就在这边三人进屋喝茶时,雄画眉已经落在了老梁家的屋顶上面,它试探着小声问了几句:“好媳妇,你在这里吗?”

雌画眉正在忧郁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这不是自己那“坏老公”的声音吗?是的,是自己的“坏老公”来救自己了。

雌画眉立刻从鸟笼的横杆上飞跃到鸟笼的顶部,贴着鸟笼栅栏喊道:“坏老公,是你来了吗?我在这里!”

雄画眉一听真的是自己的老婆。原来,这个“好媳妇、坏老公”是两只画眉平时对对方的昵称。今天在这种情形下喊出来,雌雄画眉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声音自然就带了一种颤抖的音韵,而这种音韵传到正在喝茶的三人耳中,却成为一种从未听过的旷世奇音。老梁这些年经手的鸟没有上万,也是有着大几千的了,可是能发出这种音质的鸟还是第一次听到。

老梁在心绪大好的同时,又有着一些疑惑,什么疑惑呢?好像不对劲啊,什么不对劲?好像是两只画眉的声音吧?对!就是两只画眉的声音!

好!太好了!那只画眉被引到自己家里来了。老梁高兴地简直想喊出来。可是,在两位客人的面前,老梁还是压住了自己想喊的欲望。

不过,不请自来的两位客人同时也发现了房顶上的画眉。那位何科长指着房顶上一会飞起一会忽又落下,还在不停地婉转歌唱的鸟说道:“老梁,那里还有一只画眉啊,是你家跑出去的?”

老梁摇摇头:“不是。”

“那是不是被你家的画眉引来的?这两只画眉的音可都是超绝啊。这两只画眉要是能组对的话,碰到出手大方的爱好者,绝对能出个天价。”何科长说道。

老梁淡淡笑着,一语双关道:“房顶上的那只鸟是只好鸟,只是好鸟不好抓啊。”

何科长和那人并不知道老梁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简单地理解为老梁在发望鸟兴叹的感慨。

老梁的话刚刚落下,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笼中的那只画眉和房顶上的那只画眉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竟然对着老梁怒目相视,笼中的那只画眉倒没有太大异常,诡异的是房顶上的那只画眉,两只圆圆的小眼睛里竟然锐利的迸射出一股杀气。

何科长因为距离老梁近一点,看房顶上的画眉也直接一点,很明确的感受到来自那鸟的攻击性的眼光。何科长的同伴因为没有直接怼上那鸟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感觉。

见老梁和何科长都是神情一愣,那人不由问道:“嗯?你俩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老梁、何科长同声答道。

因为事情有点诡异,何科长站起身向老梁告辞,他的同伴本来想再待一会的,见何科长起身,便也一同告辞离去。

老梁见两位客人离去,立刻到储藏室将一只特制的鸟笼拿出来。为什么说它是特制的?因为这个鸟笼并不是普通的鸟笼,它是带有机关的,专门将一只鸟放进这鸟笼中作诱饵,诱捕想接近笼中鸟的其它同类。老梁用这招也是毫不费力地抓过很多鸟了。老梁说了,这就是智商,鸟类无法逾越的智商。

老梁将雌画眉放进了这个鸟笼的套间里,然后将鸟笼里的水碗、食碗都添加好,通过一个滑轮将鸟笼升高到院内竖起的一个高杆顶部,大约有七八米高的样子。

将下面的绳索固定好后,老梁连看都不看上面鸟笼的情况,就回到屋内去了。

房顶上的画眉一见关押雌画眉的鸟笼被升起来了,便忙不迭地扑闪着翅膀飞到笼子边,紧张地问道:“好媳妇,你没事吧。”

雌画眉生气道:“还没事?都被抓起来了还没事?都怪你,非要搬家搬家,这倒好,搬到这里来了!”

“都怪我,都怪我。老婆,你放心,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雄画眉发狠道。

说完,雄画眉围着笼子转起来,很容易的就看见笼子的一边开着门,而自己的媳妇却出不来,原来被中间一道韧劲十足的竹栅栏挡住了。

知道是陷阱后,雄画眉小心起来,它仔细打量了一下鸟笼的设计构造,只见开着的那鸟笼门上还有绳索拴着,看到多出来的这跟绳索,雄画眉已经确定,这是一个陷阱。不管是什么鸟,只要一进这个鸟笼,里面的机关马上开始动作,笼门一下就关闭了,自己一下就成了笼中鸟了。不行,自己不能成为笼中鸟,自己的媳妇还等着自己营救呢。

看穿了这一点,雄画眉干脆落到鸟笼的顶部上面,耐心的安慰自己的媳妇,劝自己的媳妇吃好喝好,别亏待了自己,虽然这里没有鲜美的虫类,但这些谷子也不错,营养是那些虫子不具备的,换换口味也好。就当是在这里临时度假好不好?

雄画眉说的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是满腹怒火。可是,仅凭自己的一腔怒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己只不过是一只鸟罢了,再大的怒火也憾动不了这个人类,只能临机应变看看有没有机会了。雄画眉在等机会,它也只有等机会,看看上天会不会给它机会吧。

老梁虽然坐在屋里,却时刻关注着高杆上的鸟笼,那上面的鸟是他志在必得的东西。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那只鸟较其它的鸟看来是要聪明,它竟然对敞开的笼门看都没看一眼,简直是对自己计谋的不屑一顾。正偷偷关注之际,下面的一幕更让老梁目瞪口呆,鸟笼门开着它不进,这鸟却双爪抓着栅栏将鸟嘴伸进笼中,去那水碗喝水去了,只见它喝了几口水,又换到食碗那边啄起了碗里的谷子,吃过之后对着那只雌画眉道:“老婆,这谷子比较新鲜,味道也不错,你多吃点。别着急,其它的我来想办法。”

雌画眉忧伤的道:“你也小心点,别再着了这个恶人的道。”

雄画眉盯了老梁一眼,吼了一声:“这个老杂毛,我非收拾他一下不行。”

老梁在屋里并没有看到雄画眉的变化,只是觉得这鸟后面那一声叫的有点急促,老梁感觉这鸟是有点急了。老梁想,急了好,急了好,人急容易误事,鸟急容易撞网。看来这鸟到手也就这几天的事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老梁再也没有上山捕鸟,因为山上现在也没有什么鸟值得他出手了。再说了,有这只画眉压轴,这些天的生意都不错,得赶紧将手上的这些存鸟出手才行,压在手里不当钱用啊。

就这样,老梁骑着他那辆早该报废的三轮摩托车拉着那些笼中鸟四处赶集卖鸟。老梁骑着“嘟嘟”响的三轮摩托车在路上跑着,天上有只体型漂亮、羽毛鲜艳的鸟飞着,看着好像很和谐的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天上飞的这鸟,是下面的这人驯养熟的呢。

这一天还是老梁出去赶集的日子,老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准备好了赶集用的物品后,就发动好摩托车出发了。临走之前却没有发现那只雄画眉,不知道那鸟跑哪去了。老梁还在想,等明天我给你布下一张大网,看你往哪儿跑!

雄画眉这些天跟着老梁来回跑倒不是瞎跑,还真涨了不少见识,别的不说,最让它激动的是,它找到坑老梁的办法了。如果成功的话,不但能狠狠地坑老梁一下,还能把自己的老婆救出来。

雄画眉今早看到老梁往三轮车上放鸟笼,就知道他还要去赶集,确定了这个信息后,雄画眉就飞走了。飞到哪去了呢?原来在老梁赶集必经的路边,有一棵大树,雄画眉就飞到这里来了,它静静地落在一根视野较好的树枝上,站在这里,能保证它能看到很远的路上的车辆或者人类。雄画眉在做着攻击老梁的准备!

没错!确定是攻击的准备!

这是雄画眉这几天从新获得的见识里,觉得最适合自己、最有用的一条见识。这有关于自己包括自己子孙后代的命运,不由得雄画眉不慎重小心,提前做好准备,它甚至已经试飞了几次进行演练,它要确保自己一击成功。只有成功才会有以后,想到这些,雄画眉的目光更加锐利,它将自己本就尖锐的利嘴又在树干上蹭了几下,意图让它更加锐利一点。

说真的,雄画眉虽然连续跟踪老梁,但是雄画眉在这之前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妥善实用的办法,确保自己能够救出自己的老婆。就在雄画眉一筹莫展之际,前天路上一场突发的意外给了雄画眉一丝灵感。原来是一个骑摩托车的青年,不知道什么原因骑得很快却没带头盔,一只恰巧飞在前方的麻雀被这个青年撞个正着,而且恰巧是撞向了自己的脑袋。只听青年大叫一声翻车倒地不起。老梁因为是在前面行驶,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雄画眉却看得一清二楚,小脑袋一思二转之后,竟然想出了对付老梁的办法。可怜老梁还不知道,有一只鸟正在准备着针对自己的一次攻击,老梁压根也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么蹊跷的事。

老梁骑着自己的这辆破三轮正优哉游哉地行驶着。因为人老车老,摩托车虽然动静挺大,跑的却并不是很快,平时他也就懒得带什么头盔,戴着头盔发闷不说,左右的视线也受影响,慢点骑哪有什么危险?

老梁的车眼看着已经来到了这棵大树旁,雄画眉忍住了冲出去的冲动,等三轮车过去的刹那,雄画眉感觉时机到了,便高高飞起,从后面超越了老梁的三轮车,然后朝老梁的面部发起了攻击。

正在匀速行驶的老梁并没有意识危险的降临,突然感觉到一道黑影从上方袭来时,老梁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伸出双手试图去阻止扑上面门的物体,谁知却没有挡住,只感觉自己的一只眼角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戳了一下,另一只眼睛也被什么东西扑了一下,脸庞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划得火辣辣的。这时候受到攻击的老梁已经睁不开双眼了,同时失去老梁驾驶的三轮车更是扭头向路边的排水沟歪去,等老梁反应过来踩刹车时,三轮车已经窜出了路基翻进了沟里,满满一车厢的鸟笼散落了一地。

老梁被压在车头下面凄惨无比又狼狈不堪,一只眼睛流血,一只眼睛流泪,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怎么也睁不开看不见,只能狼狈而无助地喊着:“路上有人吗,救命啊。”

雄画眉在撞击老梁后,自己的小脑袋也眩晕了一下,心道,幸亏这老家伙的车速不快,车速快的话,自己的小命怕是也报销了。好了赶紧救自己的老婆要紧,雄画眉趁着路上还没有来人的空挡,展翅飞到鸟笼散落的地方,搜寻自己的老婆。

雄画眉一边叫着一边搜寻着,很快就有了回应:“死鬼,你这招够狠的,没出人命吧。”

循着声音望去,雌画眉所在的鸟笼已经摔得开裂,雌画眉正试图从裂开的地方钻出来,却被那些竹栅栏卡住了身子,雄画眉一见忙道:“老婆别动,我来帮你。”

雌画眉借着雄画眉使劲的那一瞬间,从鸟笼里一下钻了出来。雄画眉看了看其余的鸟笼,发现有很多鸟笼已经摔裂了,里面的鸟儿却没有往外飞的意图,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还是雌画眉拉了它一把,说:“这些鸟从小就是人工孵化的,它们就不知道在外面自由的飞翔是什么感觉,它们是不会离开人类的。咱们快飞,后面来人了。”

老梁在来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车头底下爬了出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的都还好,眼睛也能睁开了,老梁头一件事就是寻找那只雌画眉,那可是他的重宝啊。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那只珍贵的画眉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摔坏变形的鸟笼歪在一边。老梁无奈地收拾起其他的鸟笼,有些鸟笼虽然也已变形,甚至有的鸟笼缝隙足以钻出一只鸟来,可这些笼中的鸟愣是待在笼里不出来,这情况让老梁也是一阵讶然……

心里正懊丧失去的那只画眉时,却听到旁边的树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那曾经令他着迷的鸟叫声。老梁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树上两只画眉一边叫着,一边振翅向山上飞去……

老梁傻傻地看着那一对鸟飞远,脑子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艹,自己这眼,竟是让那鸟给啄的。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