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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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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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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五则

龚愿琴

 

一、狐狸招标

 

动物王国把一片新开发的土地纳入管理,让狐狸在那里主持工作。

这片土地在开发之前并不是荒芜的,水牛一直在那里开垦、耕耘、播种和管理,打理得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所有的动物都认为水牛勤劳而能干。狐狸上任很久了,水牛依然在那里开垦、耕耘、播种和管理,任劳任怨地忙碌,从来没想过上门去拜访狐狸。

狐狸认为这片土地不是水牛的,应该公平竞争,让真正的主人种植并收获果实。于是它决定举办一场竞标会。

在水牛递上竞标书不久,奶牛也来了。

所有的动物都认为奶牛更适宜产奶,耕田犁地不是它的强项,只有水牛才是最合适的不二人选。但狐狸不同意。狐狸把奶牛涂抹成跟水牛一样的肤色,说:水牛偷懒、肮脏,长期独自霸占那片土地的收成,而奶牛诚实、勤恳,它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大象拂袖而去。

兔子拂袖而去。

……

奶牛在一片非议之声中中标了。

熟悉狐狸来路和底细的都知道:这只狐狸出生时遗落孤野,它是吃了一群奶牛的奶长大的,而且,它除了吃牛奶,不吃别的食物。

 

二、秋天的蚊子

 

蚊子自从从臭水塘里飞出来,整个暮春和炎夏都活得逍遥自在,悠哉游哉。它们早就听说秋天来临的时候它们就要寿终正寝了,但它们一直不信。

立秋的时候,天气还在三伏。白天烈日如焰,蚊子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唱着自己的歌,快活得不得了。偶有人或畜经过,它们不忘扑上去猛叮一口。傍晚,天还未黑下来,养精蓄锐很久的它们就如直升机一样一架架地冲出来,冲进高楼大厦,冲进农家小院,躲在房前屋后,躲进孩子的蚊帐里,随时伺机出击。每天都在吸血,这是蚊子最快乐和最骄傲的事情。

一阵北风起,气温像过山车一样突降十几度,蚊子缩着翅膀,低着脑袋,躲在树叶底下,或是乘机飞进温暖的屋子里,藏在门后的黑暗中。

气温回升,热度迅速提起。蚊子抖擞精神,从树叶底下,从黑暗里滑翔而出。它们唱着快乐的歌,肆无忌惮地向着过往的人们挑衅。它们有时故意冲撞到人的脸上,有时停在人的腿上,待人要伸出巴掌时,它们迅速飞离,捂着鼻子朝人坏笑。

蚊子就这样优哉游哉地飞来飞去,数量似乎比夏天的时候有增无减。成群的蚊子在草丛里,在树底下“嗡嗡嗡”地叫,它们笑人类用驱蚊药、蚊帐等等各种方法来对付它们,到头来它们依然是这么逍遥自在。

又过了些时,冷风刮起来,气温再次狂降,蚊子在寒风中哆嗦着、蹦跳着,它们看到一地的枯黄落叶,笑:这落叶真是不禁风雨啊,这么快就向秋天投降了。

气温继续走低,积聚已久的冷雨瓢泼而下。蚊子还想飞起来,还想去吸血,可是它们明显感到翅膀没什么力气了,它们想飞再也飞不起来了。它们还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落入臭水塘里,死了。

 

三、狗仗狗势

 

有两只狗,大狗膘肥体壮、高大威猛,小狗瘦骨嶙峋、矮小羸弱。因为大狗攻击性强,又老是爱叫,邻人烦,路人嫌,于是主人就用沉重的铁链把它的脖子锁着,用粗壮的麻绳把它的嘴巴捆着。尽管如此,每每有人经过,它还是会跳起来狂吠几声。每每此时,小狗就在旁边连蹦带叫,摇头晃尾。

有一天,一对夫妻从这家院墙边的小路走过。冷不丁地,一只又黑又丑的小狗冲到面前来,昂着那张丑陋无比的臭脸对着他们狂叫,那架势好像即将要展开撕咬。女人吓得往后躲,男人护住女人,蹲下去准备捡树枝或者石头来防卫。小狗一见到蹲下的动作,迅速本能地往后退缩。当它发现男人其实并没有捡起什么,立刻箭一样地冲过来,那张丑陋的狗嘴离女人的腿脚只有不到10公分的距离了。这时,不远处的院墙里传来更深沉威猛的大狗叫声,虽然声音似乎是遇到障碍无法得到彻底释放和迸发,但那威力也是足足可以让土地颤抖的。

小狗得到大狗的“声援”,似乎更来劲了,眼看它的狗嘴就真的要向女人的腿脚咬下去了,男人猛地举起一块大石头掷过去,凶残又心虚的小狗立即箭一般地退回院墙边。男人有些愤怒了,继续捡起大石头掷向小狗,小狗左躲右闪,口里还不忘汪汪汪地乱叫。

它只是叫,却不敢再冲上来。夫妻俩拍拍手,准备离开了。大狗仍在院墙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小狗冲那两个离去的背影一跳三尺高,狗嘴里蹦出的恐吓渐渐变成了欢叫。

 

四、飘起来的狐狸

 

狼具有坚韧不拔的精神,捕食猎物又快又多,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可是狐狸不服,它暗暗地要与狼一比高低。

有一天,狼对山鹰说:“东边山林里有一群野鸡,咱们去把它们抓来美餐一顿吧。”这话被狐狸听到了,它连忙赶在山鹰之前悄悄潜入东边山林。果然,一群肥硕的野鸡正在那里悠闲觅食。狐狸率领众家小迅速扑上去,很快将野鸡抓捕殆尽。狼和山鹰赶到的时候,狐狸吐出一口鸡毛,阴阳怪气地说:“尊敬的捕猎高手狼先生,您的食物我已经帮您享用了。”

六月酷暑,骄阳似火,整个大地仿佛随时都要被烤燃。看到狼迈着矫健的步伐消失在丛林里,狐狸搽了防晒霜,戴上太阳镜,打着大花伞,浓妆艳抹地站在路中央,恶狠狠地说:“这么热的天,看你能捕到什么食物!”说话间,一只受伤的秃尾小兔从前方窜出来。狐狸顿时凶相毕露……

不久,狼拖着疲惫的四肢从丛林中空手而归地走出来,猛地一抬头,它看到前方的大树上挂着一只血淋淋的小兔子。狼认出来了,正是早上从它的爪子底下逃脱,钻进树洞的那只兔子,它在快速追赶之中咬掉了兔尾巴。

狐狸躺着草地里,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捏声捏气:“怎么样?捕猎高手狼先生,瞧瞧,我又弄了一口饭。不客气,您要是饿了,一起来吃吧。”

 

五、与牛为邻

 

洪水冲毁了大花蛇的家。大花蛇拖儿带女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安家落户,牛和狗是她的新邻居。

傍晚的时候,大花蛇找了很久还没找到食物,正瞅着一对儿女伤心落泪,牛来了。牛提着一大篮鹌鹑蛋,它对大花蛇说:“这是我今天犁地时在附近的草丛里发现的,很新鲜,送给你吧。”大花蛇接过篮子,对牛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狗一直没来看望大花蛇一家。大花蛇听说狗是这一带很有威信的名门望族,于是决定亲自去登门拜访。

大花蛇备了一些礼物,又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一步三摇地来到了狗的家。狗不在。大花蛇就在门口等。等啊等啊,等了很久,狗终于回来了。大花蛇满脸谄笑地迎上前去,狗露出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狗收下了大花蛇的礼物,指着门后的一堆死老鼠说:“这是我最近多管闲事的收获,你拿一些去吧,算是见面礼。”大花蛇虽然从来只吃活物,但它受宠若惊,连忙磕头谢恩,然后诚惶诚恐地背走了一大袋近乎发臭的死老鼠。

牛再一次提着一大篮鹌鹑蛋来到大花蛇的家。大花蛇正对着那一大袋体无完肤、已然发臭的死老鼠皱眉头,它一看到体态憨憨的老牛,马上展开眉宇,并将牛拒之门外,冷冷地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再也不会接受你的施舍了。以后狗先生会照顾我,会赠我很多美食的。”

    牛茕茕孑立,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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