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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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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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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踩疼了这个宁静的秋天

——读刘汉斌散文《深秋老屋》随笔

 

龚愿琴 

 

敬畏自然,敬畏生命,这是每一个有良知者最基本的人生素养。近读刘汉斌先生的精致美文《深秋老屋》,我深深地感受到于宁静之内心海的波澜,于宁静之外心灵的震颤。

自古文人多悲秋,精通诗词、尤善古律、有着深厚文学修养的刘汉斌先生亦不出其外。他对秋的“悲”绝不是单纯地通过描摹落叶纷飞、落红飘零、草木枯朽、孤雁北归等景象来感叹生命将逝、人生苦短那样的大而空,而是以轻轻的笔触,不经意地勾画着似有似无、深深浅浅的粗细线条,最终形成一幅深秋老屋的水墨飘渺,恰如山林里一股不显眼的汩汩清泉缓缓流出,最后汇成波光盈盈、云蒸霞蔚的湖海,深邃而悠远。

在“水墨”之内,在“湖海”深处,是作者对生命、对自然的真诚敬畏。

这样的敬畏,从弃车步行时开始。“步行能让我们多一些感受,接接地气”。起初,作者对步行是欣欣然地感到这是可以“给自己带来一分轻松和愉悦”的“一桩美事”。但是,不一会,“我感觉到山村的秋天与城里不同,已经老透了,水冷草枯的”,于是,出于学养深厚者的良知,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我们是不是像一个个外来入侵者,像一滴滴噪音,扰乱了山村的寂静?”

怀着因敬畏而产生的羞愧和不安,畏畏缩缩地走入山村深处,那一路的景不敢看,一路的草不敢踩,偷偷地甚至可以说是灰溜溜地前行,胆战心惊!“村口的老奶奶”自顾自地理着她的草绳,她对我们这群“入侵者”视若无睹,她是真的没看见我们吗?她那个清纯得如一株树苗的小孙女一定看到我们了,可是,她即使是偶尔地朝我们怯怯的一“瞟”,那“那留守的眼神中一汪秋水泼了我们一身”——读到这里,你被淋湿了吗?你心痛了吗?我浑身颤栗,湿淋淋的,心中是五味杂陈的疼痛。接着:“老嫂子”不理我们;“谷粒上的阳光,箭一样扎在我的身上”;鸟儿放下红柿,“惊然飞向远方”;连树上的红叶也躲着“我们”,悄然飞向对面的沟渠;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地上的一株狗尾巴草突然在“我的脚下”挣扎,“大叫”——我们踩疼了整个宁静的秋天啊。

一笔一划淡妆轻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读来,我的思绪被牵扯得揪心地疼。我也担心,这样地继续长驱直入,还会遇到怎样的石破天惊和恐慌乱迷?

还好,大自然其实对人是善良与温和的,花开灿烂与瘦骨嶙峋都是它本身的真实,人心生欢喜或是胆怯,其实是更多地掺杂了自己的主观意愿。你来或者不来,你看或者不看,你听或者不听,你笑或者哭,它都静静地立在那里。从见到老屋的那一刻起,仿佛是找到了与这一片陌生天地能心灵相通的桥梁,于是,眼前终于现出“世外桃源”的美丽景色来:柿子红,橘子黄,柚子香,老母亲慈祥而善良,蛾眉豆在一双枯树枝一样的老手里翻飞,土灶里的柴火红通通的,大碗里的锅巴粥香喷喷的,小黄狗通人性呢,乖乖地安静守候……

一幅多么优美宁静的山村悠居图啊!连才高八斗的苏老先生高兴起来了,也要“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何况凡夫俗子如我辈?于是,“我们”沉醉其中,忘情地“摘柿子和桔子”,又“踏山径,越小溪,在枯黄的草丛中席地而坐”,望着土坯老屋,望着果树枯枝……

也许就在此时,“我们”想起来:“我们”的敬畏之心哪里去了?

大自然是无声,同时又是万能的。它适时地掠起一阵清风,将“枯萎得一碰就落的野花瓣”送到“我们”面前,终于,“我”陡然懂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像这一撮撮四散的花绒一样,要么立刻远去,要么就地化成一丘泥土?”

泥土一样安静的字行,诗一样优美的语句,血脉一样穿透人心的情感,让人止步的敬畏之心,“宁静以致远”的幽幽古思,尽在千余字的《深秋老屋》里。向刘汉斌致敬,向老母亲致敬,向老屋致敬,向深秋里所有的失去和拥有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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