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济书院(外二章)
立在你的门前,我心生恭敬。此刻,必须止语。所有的喧哗,所有的纷争,甚至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悲喜,在此时,都归于消逝,归于肃穆。
从抬脚步入起,我就是你虔诚的门生。四方天井里流淌的清泉,曾经洗过我的笔墨。那些木制的大立柱,撑起了宽敞庄严的课堂。我的先生,端坐于前方的大木椅上,书本与戒尺在他的左手和右手上一起顿挫抑扬。四周墙上挂着的梅兰竹菊,与我朗朗的读书声同频共振,暮暮朝朝。
拾级而上二楼,必须是赤足行走,才不能扰了你的清修。这一处案几方台,摆放着文房四宝,静谧的时光从指间滑落,在淡淡的墨香中轻轻流淌。那一扇打开的雕花木窗,正对着一条林间幽径,猝不及防,就会有阳光透过树叶照射进来,温暖而馨香。
广济书院,此地一为别,你我地久天长。
知青屋
穿过竹篱笆,我与一间知青屋不期而遇。
土砖垒砌,木条为窗,石头为槛,黑色的瓦,斑驳的墙,透着沧桑,也含着亲切。门前一片平地,散落的小石子掩盖不了其泥泞和清冷。墙根里长出了几株碧绿的小草,生机盎然。门后是山,山上是看不到边的翠竹林,窸窸窣窣。
大门上挂着一把锁。窗户是通透的。越过窗户的木条,我的相机拍到了: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靠墙立着两个破了个洞的竹篾簸箕;两个掉了漆、开着抽屉、几近散架的老式木柜,其中两个柜门半开着,已经错位,一定是关不上了;两口黑色的木箱子,摞着,上面的一口敞开着,空的;地上躺着一个布满灰尘的圆桌面,旁边还有些肢解的木棍,大约是桌凳。
抬头,我看到沿屋檐挂着的一排红灯笼,颜色明艳,很喜庆。
希尔寨的清晨
在希尔寨,清晨一定是从鸟鸣声中醒来的。挺拔粗壮的大树上,有鸟儿们的家。在短枝细棍搭建起的巢窝里,几个稚嫩的小嘴正张开,朝着天。身形矫捷的老鸟在附近飞来飞去,飞上飞下。清脆的鸣叫声远远近近,不绝于耳。
在希尔寨,清晨也可以从花香中醒来。那些大朵大朵立于枝丫之巅的,是粉红色的玉兰。春色已深,叶儿吐绿,花儿吐芳,看不见摸不着的幽幽暗香四处弥漫,绵延山林。这花香,是绿色的,也是粉红色的,直达心脾。
在希尔寨,清晨还可以从甜蜜中醒来。甜蜜的,也许是梦。但,也许是窗外的雨丝。雨丝细细密密,洒在海棠花上,洒在油纸伞上,洒在林叶间,洒在湖水里。如烟如雾,如气如云。缥缈,空灵。细品之下,湿滑甜蜜,如饮糖饴。
希尔寨的清晨,无论以哪一种方式醒来,都是满心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