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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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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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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游樊口公园

那日去樊口公园,正遇到一场雨。连绵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夏日的凉风不时地迎面吹来,我撑着一把小伞,不紧不慢地行走着,观看着,倒发现樊口公园在雨中别样妩媚的风情。

最能摄人心魄的,当然是奔流的长江。站在樊口公园的江畔绿地上,面对生生不息的中国第一长河,我的心中满是激动和振奋。那天,许是上游刚刚经历过大雨,自西向东奔涌而来的江水浑黄、淳厚,一路气势如虹,浩浩荡荡,似万马奔腾,又似群鹰起舞,整个一片豪气冲天、激情高昂的雄壮场面。江上有船,船在雨中行,它们或势如破竹顺流疾驰而下,或劈波斩浪逆流顶风迎上,来往穿梭,熙熙攘攘。江对岸不远处即是东坡先生写下光照千秋的一词二赋之黄州赤壁,我想,若一代文豪转世,他见长江此等豪迈和繁忙,不知又会有怎样惊世卓绝的诗词歌句产生!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无边的花海和一望无际的碧绿和葱茏。樊口公园面积很大,东西南北之间纵横交错的人行步道加起来足足有几十公里之长,铺陈与填充在这些道路之间的,就是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鲜花,以及或高或低、或粗或细的各种景观树。据说,这里有月见草、红花醡浆草、柳叶马鞭草等一百多种绿植,不同的植物开不同的花,不同的花开在不同的季节,所以这里四季花开不断,天天花香扑鼻,时时蜂飞蝶舞。树呢?有银杏、水杉、香樟、栾树、桂花、月季、栀子等乔木和灌木共一百多种,总数达几万株之多。与花草一样,这每一种树也是连成片、接成林,蔚为壮观。我走在或蓝色、或绿色、或红色的崭新步道之上,走在如雾如丝的细雨之中,有时穿过花海,有时深入丛林,常常恍恍然然不知自己是在花园里,还是在树林里,终致“沉醉不知归路”……

最是给人惊喜的,是不经意就能遇到的一个个景观生态湿地和湿地之上简洁亮丽的亲水栈桥。樊口公园里的湿地都是依势而建,自然而然,没有一点点人工痕迹。湿地四周地势稍高,上有茵茵碧草如绿毯,毯上有白色的、蓝色的、紫色的、黄色的小花,不显眼,但自成一方世界,低调而素雅。湿地的中间呢,就是水了。我经过的第一处水洼,在一片片圆形的荷叶之间开满了各色睡莲。那是怎样令人喜爱的睡莲啊,或粉或紫或红,花瓣晶莹如玉,花心似烟似霞,一朵一朵惺惺松松地睡在水中央,恰如天女散落的仙花,又仿佛彩色的星海坠入凡尘,熠熠生辉,闪闪发亮。后来我又经过一片水域,水域很宽广,碧波荡漾,白鸟闲踱。而当我正在欣赏南岸婷婷袅袅的荷红叶绿时,突然有一只硕大的野鸭冲天而起,飞向云天。最神奇的是,它后面居然有一群小鸭煽动着翅膀齐齐整整地跟着飞起,飞得很高,最后在很远的另外一处沼泽地一一落下,不见了踪影。至于那些高架在湿地之上的亲水栈桥呢,有的笔直,有的婉转,迂回曲折,连贯交通,人在其中,扶着明黄色的钢质栏杆,看着近前的水上花开,远处的水草丰茂,只觉心旷神怡,喜气洋洋。

最让人感怀的,是回望来路,惊叹这一片天地的涅槃重生,华丽绽放。曾经,樊口区域沿江路及江滩一带是出了名的“脏乱差”现象,一些码头、工厂、货场和村庄、农田、菜地等遍布罗列,其间杂草丛生,杂货成堆,气味难闻,路人到此都不愿多作停留。另外,此处也是水患发生的重灾区,因长江堤岸的水土流失、大梁子湖流域河道淤积导致排涝不畅等原因,每到洪水季节,或是遇到狂风骤雨等极端天气,这里的房屋、农田等被淹没是常态。几年前某个七月的一天,我就曾在这儿亲眼目睹菜地浸泡在浑浊的泥水中,黄瓜架子和已经成熟的茄子、辣椒等漂浮在水面上。菜地的主人是一位老婆婆,她跟我说:“年年都要淹一两次啊,没办法。”而今,五年的时间里,这里沿江88家“散乱污”企业和1408户房屋均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有效解决绿化、园建、给排水等问题,实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大公园,成为全国长江大保护工程中的浓墨和重彩。这里不仅有茂密的绿植,平坦的海绵绿道,还有标准足球场、网球场、篮球场,甚至还有220米长的互动投影灯光秀区域,人在其中,乐趣无穷。而这一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呢?

樊口是哪里?樊口就是樊湖入江之口。樊口是哪里?樊口就是武昌鱼洄游的地方。樊口是哪里?“江从樊口转,山自武昌连”,这里叱咤着三国英雄的风云,弥漫着武昌酒的芬芳,印刻着苏轼的足迹,也留下了我的慨叹……

正这样想着,我抬起头,却发现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前方的青山之上缭绕着薄如蝉翼的云雾,丝丝团团,缥缥缈缈,似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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