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银杏黄
文∕郭义清
最早知道银杏,想必是在中学时读了郭沫若的散文《银杏》才知道的,文中其中的描述:“蝴蝶已经死了的时候,你的碧叶要翻成金黄,而且又会飞出满园的蝴蝶。”伤感又唯美的句子,记忆犹深。
后来便知道,银杏花开五月,成熟于冬季,俗称白果、公孙树、鸭脚树和蒲扇。那时,听村里老辈说:银杏要百年才开花结果呢。据载,银杏为落叶乔木,是现存种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和它同门的其他植物现都已灭绝,唯有银杏仍在展示着其生命之顽强与坚韧。
再深究便了解,银杏还会结果,果实为橙黄色的种实核果,由肉质外种皮、骨质中种皮、膜质内种皮、种仁组成。可以煮或炒食,同时它也是一味药剂,据《本草纲目》记载:“熟食温肺、益气、定喘嗽、缩小便、止白浊;生食降痰、消毒杀虫”。但它也是十足的毒药,银杏内含氢氰酸毒素,毒性很强,遇热后毒性减小,故不宜生吃。
真正见到银杏树,只在去年,那便是见了政和的大岭银杏。
其实,政和大岭银杏早有耳闻,往年都每每有朋友驱之观赏,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唏嘘感悟,想着那满地金黄的情景色彩,着实有些令人心动。于是在去年的初冬,和几个同学一起第一次见到了银杏树的芳容。
大岭是一个村子的名称,“大”倒不大,“岭”却真的很多,路很崎岖且窄,所幸均为水泥路直铺设到半山腰。山路上,前去观赏银杏的人还真不少,以至于来来去去的小车交会都难。至于“大岭”这个名字,依稀记得小时候奶奶有说过,一个姑母的前夫,说是政和“大岭”人,后来离异便回了大岭,之后,便杳无音信了。想必奶奶所说的大岭,该就是这个大岭吧。
那一天,当我真的一睹银杏的风姿时,很是惊诧于它的高大,惊诧于它的金黄与繁华,惊诧于它就那样美妙地亮在我的眼前。
尤其喜欢看它落叶的样子,金灿灿的,打着转儿从树上落下来,阳光穿透树枝,照射在金黄的叶子上,那叶子,便宛如一只只金色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慢慢的飘落而下。
脚踩在地上,厚厚的落叶柔软无比,就像一条金色的地毯,美不胜收!置身其中,仿佛进入金色的童话世界,穿梭在高大的银杏树中,斑驳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呼吸着泥土的芬芳,踩着满地金黄、软绵绵的落叶,犹如走在绒毯上,心中愉悦之感油然而生。细细体会,仿佛如仙如梦,更有一份红尘之外的超然。
就这样,第一次看到银杏我便醉了,于是,今年的冬天,又忍不住想再睹大岭银杏的风姿与曼妙。
可能是今年冬季雨水多的缘故,抑或是比去年迟了近二十天才来,今年的银杏,树上的叶子显然稀疏了不少。可能正因为如此,那种稀疏中落叶的飘零,更给这个冬天带来无名的伤感和无边无际的愁绪。
我还是感叹那一片金黄,感叹那静静躺在泥土之中的落叶。于是,静静地走进杏林深处,细细品味着那份难得的宁静和深邃。仰面看着随风慢慢飘落的银杏叶,感受着生命繁华过后的从容,仿佛为落叶体会到一种面对生命即将终结时的那份淡定与坦然。
其实,何尝不是呢,这小小的银杏叶,从发芽时的嫩绿到长成,到金黄,再到落叶归根,原本就完成了一次生命的轮回,就如同人生,从出生到成长,经历了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再到死亡,不也完成一次生命的轮回吗?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宿命吧。
银杏的寿命很长,可以上千年,可是,古老的银杏已经很难区分哪部分是最初的开始,很多时候主干已经中空,可是你会发现周围会有很多新的枝干从土里冒出,紧紧地围绕着主干,是支撑是扶持,其实原本就是同根,很难说它们不是同一个生命。
我细细观赏着这片金黄,发现银杏真的很无私,你很难在一棵银杏树上发现哪怕是一缕的枯枝败叶,要么翠绿一片,要么金黄一簇。我在想,也许,正是因为她洒脱的飘落,成就了最后卓卓的风姿,因为银杏知道,该展现时把最美的异彩绽放,该放手时挥一挥手,然后化作春泥,为来年的新生命散发最后一点余热。
下山时,在大岭村无法打听到那位姑父的消息,也许他年事已高,真如银杏那般,已淡然地完成了一个生命的轮回吧。
下山的路崎岖蜿蜒,已是午后,可此刻上山一睹银杏风姿的人群依旧不少。初冬的寒风打在我的脸上,脑海中仍在细细品味着银杏的金黄,幻想着把她卓越的风姿留住,好回家后可以与朋友亲人分享这极致的美,却发现留住她的方式好难,因为自己没有摄影家精湛的技术,更没有画家的妙笔生花,好在尚存一只笨拙的笔,零零散散记着她风姿的样子,也许在若干年的不经意间,会发现或者想起她这份风情独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