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眼中的松溪
■郭义清
一
松溪,的确是赋有诗意的县名,松涛阵阵,溪流缓缓,千百年来,只因一条溪流蜿蜒贯穿这片土地和村庄,流出“百里松荫碧长溪”的美景,松溪县因此得名。
近年来,福建省作协十分的厚爱松溪,相继组织了全省诗歌高研班、“大美松溪”知名作家主题采风等活动,让不少省内外的作家走进了松溪,走进了这个因春秋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在境内炼成天下第一剑而闻名,连续五届被评为中国版画艺术之乡的美丽地方。作家们踏足松溪,在领略松溪独特的人文景观的同时,抒发了对松溪的种种感慨和情怀,也让我有幸近得以距离的仰慕,感受到作家们的风采。
土生土长的我,必定是十分感叹于松溪的生态的,这个闽北首个国家级生态县,山清水秀,四季葱茏,百里松溪蜿蜒穿城而过,形成一道“一江春水向西流”的独特美景,正如著名作家张建光老师在散文《松溪之柔》里所描写的那样:“从前有条溪,溪边有松树;松在溪里走,溪在松间流。”生态美景,呼之欲出。
据说,“一江春水向西流”的景况在全国尚属少见,中国地理海拔西高东低的地质结构特征,使得大部分河流都是自西向东流。松溪河水向西流的特异景观,造就了境内多姿多彩的生态景观和秀美清丽的原生山水。据《松溪县志》记载,清康熙年间松溪县令潘拱辰在一次泛舟松溪河时,见此情景不免发出“凭栏莫恨水西流”的感叹,并写下七言绝句《泛舟松溪》。难怪八一电影制片厂原厂长、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柳建伟老师也抒发了:“闽北松溪县,地阔不过千余平方公里,人口只有区区十几万,但却是一处自然人文均堪称一流的极美之地----松溪,松溪,爱你,爱你!”的无限感慨和情感。
柳建伟老师虽为军旅作家,却是十分的儒雅,浑身上下充斥着高端大气和书卷气息。听过柳老师的网课,他说写作没有捷径,但可以多看看崔道怡的《创作技巧谈》和夏丐尊、叶圣陶两位先生合撰的《文心》,令我这个文学爱好者记忆尤深。
不止是柳建伟老师,中国作协《中国作家》原主编、中国诗歌协会常务副会长、党支部书记王山老师看见松溪的美景,更是惊呼,发出了诗一般的赞美:“松溪,松溪,你是美丽的代码,你是上苍的行吟,你值得遇见你的人口口相传----喜欢你随意的溪水,喜欢你低矮的土墙,喜欢你突兀不平的石板路,喜欢你与世隔绝般的山村的祥和自然----”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颇有些喜欢王山老师,喜欢他带有喜剧色彩的五官,粗犷之中的精致,随性之中的亲善,那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令人颇为着迷。王山老师在内蒙古生活过,会说一口流利的蒙古语,唱起蒙语歌曲更是地道纯真,高音气贯长虹,低音小桥流水,韵味十足,十分的动听。
王祥夫老师颇有些可爱,这个冠着山西省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头衔的知名作家,让人在他似乎饱经风霜的脸上就能读懂山西大同的深厚历史文化。每每微醺之际,王祥夫老师总会轻轻放下酒杯,立起身来,尽哼小曲,一颦一足,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住。下榻的华隆酒店旁边就是松溪河,早上起来,王祥夫老师惊呼不已:“我真是喜欢松溪的潺潺水声,到了晚上,它会像无休止的琴声一样一直流到我的枕上,流到我的梦中。松溪的好是别处无法比的,山色水声加上时时变幻的山间轻云浓雾,让我好想在这里安住下来,在溪声中作画,在竹影里弹琴,在月光下舞剑----我爱松溪。”
十分欢迎王祥夫老师能到松溪安住下来,哪怕是小住几日,再去细细体验松溪的好,我想那样一定可以如愿“在溪声中作画,在竹影里弹琴,在月光下舞剑”的。
吉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电力作家协会副主席、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任林举老师是第一次来松溪,他说:“松溪,一个好听的名字,藏在层层行政区划的深处;一个奇妙的去处,藏在重重叠叠的山水深处;一张靓丽的文化名片,藏在幽幽暗暗的历史深处。---让人心驰神往,难以忘怀。”
曾经读过任老师的《乡愁遍地》,那细腻而诗意的语言令我仰慕不已。写的是晋江金井的一个小村庄围头,随处乡愁遍地,感慨不已。文中任老师说自己来围头“已经来得很迟了”,那么,从松溪期待的角度,我想任老师来松溪是不是也来得很迟了。
二
松溪文化底蕴颇为深厚。自古以来,湛卢山与湛卢剑便是松溪的象征。据相关史册记载,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之间,争夺地盘,互相杀戮。各诸侯将领都梦寐以求想拥有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剑利器,于是,四处寻访铸剑大师。据《越绝书》记载,当年著名铸剑大师欧冶子便被越王允常委以炼铸宝剑重任。欧冶子带着家眷,遍访名山大川,从福州闽侯一路寻觅到松溪南部的一座大山,见山中矿砂坚固,水源充沛,便安顿下来,倾心铸剑。元代文人杨缨在湛卢山建书院讲学,描写了欧冶子在此铸剑“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耶之溪,雨师洒扫,雷公出囊,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盖三年于此而剑成。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的过程。耗时三年铸成一剑,这把惊天撼地的神剑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湛卢宝剑。那座用以铸剑的大山因而也赢得“湛卢”之美名,名扬遐迩。相传欧冶子在铸成此剑时不由抚剑痛哭,因为他终于完成自己一生的梦想,便是打造一把无坚不摧,又没有一丁点杀气的宝剑,湛卢剑显然就是这样一把“仁道之剑”、“君王之剑”。相传湛卢几经波折传到了唐代薛仁贵的手中,南宋时期又传到了名将岳飞之手,但是自从岳飞父子遇害之后此剑便从此陷落不明,不知所踪。为此,历代文人墨客们都对湛卢剑非常神往,留下来许多歌颂它的诗篇。如唐朝诗人杜甫的“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清龚自珍《己亥杂诗》之一三二:“迢迢望气中原夜,又有湛卢剑倚门”,郑泽《登楼叹》:“何当淬我湛卢剑,乘风涛兮斩长鲸”等的诗句。
为此,作家们对湛卢剑格外厚爱,中国作协《诗刊》编辑丁鹏便发出:“来到松溪,就是来到春秋,登湛卢山要格外小心,一不小心就会被欧冶子的剑气割伤。来到松溪,就是来到画境,随身要带一把湛卢剑,一不留神被封印在板画里,你才能够破画而出。”的感慨。浙江诗人流泉多次来到松溪,对湛卢山赞不绝口:“松溪有一座山,叫湛卢。---广袤数十里。山水奇崛中蕴涵着繁复的文化。”
松溪的版画是名扬遐迩的,已连续五届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中国版画艺术之乡”。它秉承古建安刻版遗风,版本统称为“建本”既为“建安版画”。古时建安指建瓯、建阳、南平、松溪等地,宋朝时建安已是我国刻书中心之一,北宋时刻书业已有一定规模。只因南宋时朱熹长期留居闽北著书讲学,吸引了不少文人学者聚集于此,极大促进了刻书业日趋繁盛。那时的一些刻本,刻划人物生动,版画风格质朴而严谨,黑白分明,疏密有致,具有明快质朴的特色。特别是首创扉页版画,对松溪版画后世影响深远。
如今松溪版画已被列入省级非遗项目,版画创作正如火如荼地开展。大凡来松溪观光旅游,想详细了解松溪版画,参观版画院、版画孵化园和梅口版画传习所,必然是不可或缺的。湖北省作协文学院院长、《长江丛刊》社长、主编胡翔老师便发出感慨:“松溪是幅绝版版画,宁静地搁在群山之间,挂于时间之外的永恒之中……松溪是幅绝版版画,是悬挂于天地间的一幅绝美版画。”
松溪是幅绝版版画,是悬挂于天地间的一幅绝美版画。胡翔老师之感叹于松溪的美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松溪还是古厝桥资源丰富的地方,康熙版《松溪县志》书中“桥渡”一节,对古桥梁的记载有一定的篇幅,比较详尽地罗列了古时全县桥梁的处地、演变及现状,写道“松邑依山濒溪,多籍桥渡以济----”,县志所记载的79座桥中,始建于南宋时期的就有7座。作家新生代年轻作家叶琛便对松溪的古桥情有独钟,发出:“弥漫在岁月烟尘里的松溪古桥,是静止的,它以永恒的姿态,承载着时间、承载着生命也承载着过去和未来”的感慨。
到松溪,是不能不提茶叶的,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时任福建省委书记项南到松溪调研,就冠以松溪茶叶在我省“南有安溪,北有松溪”的殊荣。松溪产茶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境内春秋时代欧冶子铸剑之地的湛卢山至今还留存着古代摩崖石刻“香岩茶记”的叙茶碑文;据考察,海拔最高的龙头山、长巷的七峰山上发现有大面积的野生茶树群落;诰屏山风景区的古茶园遗址至今仍生长着不少古茶树;溪东乡古弄村寨风山、游家山现今仍残留数百年前留下的荒芜茶园,当地村民现今还从茶园中采摘茶叶,制作的茶叶香气清纯,滋味浓爽。茶香让《人民日报》文艺部副主任董宏君老师发出“松溪的茶香茶韵里,俨然‘稜稜有金石之气’”的无限感慨。
三
松溪是红色的,是原中央苏区县。1929年6月,以伍弟奴为首的松溪县路下桥农民举行武装暴动,成立了建松政第一个苏维埃政权——路下桥苏维埃政府,红遍松溪、建瓯、政和、浦城四县邻界的48个村庄,树起了闽北土地革命斗争的第二面红旗。红军时期,松溪县的旧县乡李源村、渭田镇以及遂应场都留下红军挺进师及其领导人粟裕、刘英的活动足迹。抗日战争时期,松溪境内的3支游击队即仙槎游击队、湛卢山游击队和活动在松东、庆元一带的周朝顺游击队,英勇奋战,坚持革命斗争。在危急时刻,中共福建省委派陈贵芳回建松政地区建立松政特委,开展革命斗争,始终依靠群众,保持了党的旗帜,迎来了抗战的胜利。
那一日,“大美松溪”知名作家采风团到路下桥农民暴动纪念馆,《解放军报》文艺评论主编傅逸尘记录下一段作家笔下的红色印记:“到达花桥乡建松政路下桥农民暴动纪念馆时,强烈的阳光已透过微薄的云层,撒在纪念馆的大字上,一片金黄。92年前,就在这里,树起了闽北土地革命斗争的’第二面红旗’。松溪这个原中央苏区县二十年红旗不倒的光辉历程,见证了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与力量……”。
傅逸尘是个80后的年轻作家,一位壮壮实实的东北小伙,受邀来松溪采风。尽管期间忙碌,是在那次采风中途特意赶来,且在出发的途中脚崴受伤,仍忍着疼痛肿胀六个多小时乘车在深夜赶往松溪。当晚我陪他到中医院简单处理脚伤后,第二天还一瘸一拐坚持去了路下桥采风,未等采风结束第三天早上又乘出租车辗转近两个小时赶往机场飞往千里之外的北京。实在是苦了那带伤的脚啊。
中国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山东省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副主任、临沂大学沂蒙文学研究中心主任高振老师对红色松溪也是情有独钟的,他写道:“百里松阴碧长溪,中央苏区辉熠熠。走进松溪,目耕罗炳辉、粟裕、叶飞的青春戎颜,耳畔怦然萦绕《见到你们总觉得格外亲》,这天籁之音,似袅袅星火耀焰,将抗日烽火、解放硝烟弥漫眼前。”
曾经有闻高振老师的散文集《月光下的守望》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有见过一位老师写《印象高振》中高振老师的模样:“有充沛的工作热情,写作也好,做事也好,总是热情洋溢。”我印象里的高振老师是第一次见面便向我要松溪方面的文章资料,给我的印象便是严谨朴实。
四
松溪旖旎的自然景观总是独特地吸引着作家们同样独特的眼光。正如《人民日报》文艺部副主任董宏君老师说的那样:“每当走在一棵树下,或经过一片水边,我的呼吸间总会依稀感受到松溪山水间满眼浓翠繁茂的气息。--- 松溪的清幽,会让人找到心中平静与欢喜的源流。我想,世上所谓美好的风景大抵不过如此吧,令人回味,需要静听,慢品。”
作为地道的松溪人,每每读着董宏君老师那极赋诗意的句子,便总觉自己之前对家乡的赞美之词是那样的索然寡味。
的确,松溪的美总是影印在目之所触,总是弥漫在空气之所及,一如董宏君老师所说的那样,让走在每一棵树下或经过每一处水边的人们,呼吸间都感受到山水间满眼浓翠繁茂的气息。
来松溪,万前村的“百年蔗”和一里之遥的梅口埠必然是值得一去的。到过松溪的人,总会惊奇于万前村的百年蔗。据考证,该村“百年蔗”是清朝雍正四年(公元1727年)种下的,村民魏世早祖上作为“风水蔗”而保留相传下来,它的宿根已有近300年的历史,实属罕见的奇迹,因为世界上的甘蔗宿根寿命都较短,一般只有三至五年,因而松溪“百年蔗”被科学家誉为“世界甘蔗的活化石”。如今,“千年松溪百年蔗”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难怪中国诗歌学会会长杨克老师惊奇于它:“清雍正四年至今,三百年来宿根岁岁新发的甘蔗---”。
万前村下游一里之外,便是梅口村,位于松溪县境内下游松溪河畔,建村有一千多年历史,由于地处松溪河下游,河面宽敞,水流和缓,成了得天独厚的水运码头。古瓯宁知县陈朝俨走松溪水路,过梅口埠时情不自禁写下《舟泊梅口》的诗句:“松溪溪水碧粼粼,鉴却须眉别有神。一气涵空秋更静,四周环匝夜如银。细推时事天工巧,略避尘嚣眼界新。我欲扁舟上西住,天随不愧古遗民。”据相关史料记载,梅口码头是松溪境内5个大码头里规模最大的水运码头,日可停泊艄木帆船上百只,古时仅码头帮工就有400多人,商运主要是把闽北特色的大豆、茶叶、香菇、笋干、松香等运往福州,再把福州的布匹、食盐等日用品运回在此交易。
听村里的一些老人说,那时,在梅口古渡,每日往来舟船如梭,过往商贾民客均在此停舟系泊,热闹非凡。沿溪的街市纵横交错,酒楼歌榭、客栈货铺鳞次栉比,多达三十余家,甚为繁荣,故有“梅口地上尽是油,三天不驮满街流”的民间说法。且每个街巷都有一个姓氏人家,最为著名的有陆家巷、范家巷和叶家巷等。每个出口巷都有一条入河石敢,俗称“十八石敢”,颇为壮观。杨克老师又以诗人独特的视角发出了:“松溪,它的溪流也有松针这么众多吗?---还有巨树大香樟下的古井,是井水涵养了古木,还是大树守护了清泉?梅口埠那所颇漂亮的教学楼也让我印象深刻----这些,都给了我精神启迪和写作的动力。”的感叹!
杨克老师是中国诗歌学会的会长,其诗情才情令人仰慕之余更是钦佩有加。据说,很多人还钦佩杨克老师有一个“行走”的大脑,不少文章和诗歌,都是在高铁、机场或者飞机上用手机写的。如此,便也十分期待杨克老师能在“行走”松溪当中,留下对松溪印象的美妙诗句。
盛夏的一天,当我再一次站在松溪河畔,站在悠悠梅口古渡旁,望着松溪河缓缓流淌,思绪再一次被作家和老师们赞叹松溪的溢美之词所汹涌。汹涌之际便迫不及待收集作家们经典文字形成这本《作家看松溪》的小册子,收藏作家们的经典之作的同时,更要感谢各位作家老师们对松溪的经典“代言”。
有客至远方来,不亦乐乎!这篇幼稚的文字里,我笨拙的笔只能先沉浸在省外作家经典的文字海洋中,珍藏于此。至于省内各位“自家人”的老师作家们,请一定原谅我的才疏学浅,未能把大家的精彩之词一次性尽收笔端,只能细细品味在心,一并珍藏。
古埠边上再望松溪河,想着它流过密集的村村落落,想着它蜿蜒着无数的沧海桑田。在流经古埠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在修复的古码头看见了昔日的繁华水运,那缓缓的流水,那悠悠的渡船,那对岸绝壁上的阵阵鸟鸣,又开始坚守着美丽的家园。想必她再次脱俗的美艳,一定会在作家的眼里更加的让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