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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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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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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滩里风吹麦浪

五月的暖风吹过黄河滩,田野里一望无际的麦子在风中摇曳,散发着特有的清香。直挺的麦秆,即将饱满的麦穗,与五月似火的榴花相应和;布谷鸟在麦田上歌唱,风中翻滚着麦浪,如波涛汹涌的绿色海洋。这绿不像红色那么热烈,也没有蓝色的那么冷艳。

此时的小麦,在农人们千万缕期盼的目光中,绿成了一道醉人的景致。

自记事起,麦子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农村长大的孩子和麦子结下了不解之缘。小时候,五月小满过后,下地干活的母亲回家手里就会多了一绺青黄的麦穗,这是犒劳我和弟弟的美食。

母亲将麦穗放在火上轻轻燎一下,燎去麦芒。我和弟弟围坐在母亲身边,等着她把燎好的青麦子放在簸箕里把麦壳搓掉,簸去麦糠后留下泛青的饱满的麦粒——这是童年最美的零食——我和弟弟抓起一把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那一股糯滑、甘甜夹杂着熏燎的烟火味,溢满唇齿之间。

放学路上,行走在松软的麦垄之间,望着绿色的麦浪随风荡漾,顿感心旷神怡。俯身把脸贴在麦子上,轻嗅浓浓的麦香,细细的麦芒轻吻着我的脸庞。掐几穗麦子,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放进手心轻轻揉搓,鼓起腮“噗噗”吹掉麦糠……这时,麦粒是绿色的,手心也变成了美丽的绿色。我把麦粒一粒一粒放进嘴里,慢慢回味着青麦子特有的香甜。

说起麦子,儿时的一件糗事,让我终生难忘。幼稚简单又深刻,又是如此得好笑。那天放学路上,我顺手掐了几穗麦子放进裤兜,想像着烤麦子的香味,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父母每天下地干活,我放学回家的首要任务是烧火做饭。放下书包后,我立刻钻进了厨房,正想伸手抓把柴草点火,猛然间瞥见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青蛇盘桓在灶前,惊恐之下,不再细看,拔腿就往外冲……

跑出门口,我回身寻找却不见了小蛇的踪影。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难道刚才看花了眼?我下意识地摸摸后背,隔着薄薄的上衣,感觉手指触到一个细长的软软的东西贴在背上。“难道是转身的瞬间,小蛇钻到我衣服里?”恍惚间还有蠕动的感觉,越想越怕。这种荒唐的想法,那时候竟然觉得顺理成章。

于是,我惊慌失措往邻居家跑去,因为我知道母亲正在那里织布。当我冲进织布的屋子,母亲见我惊吓的模样,也吃了一惊。“我背后有长虫,快点啊!”我指着后背语无伦次地大喊,哪还顾得上以往的淑女形象。

我知道母亲也是怕蛇的,平时她连看也不敢看,更别说去碰。但是这次,母亲却没有害怕,她丝毫没有犹豫,迅速地伸手从我衣服里抓出那“蛇”,用力摔在地上……

“哎呀,你这闺女毛毛躁躁的,哪里是长虫,这不是麦穗子么?!”我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地上的“蛇”,这才忽然想起放学路上顺手掐的那几穗麦子。当时我是顺着麦芒放进裤兜里,谁能想到麦穗会“跑”——走路时颠簸,它竟然顺着衣服“跑”到了背上。

真的是虚惊一场啊!我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又觉得有点好笑。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几穗青麦子,正咧着嘴儿,好像在嘲笑我刚才的尴尬。

青麦穗虽然让我经历了惊魂一刻,但丝毫没有改变我对麦子的喜爱。读小学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叫“麦青”的女孩,她长得秀气漂亮,喜欢穿绿色的衣服,学习也好。我们在一起学习玩耍做游戏,形影不离,快乐得如同小鸟,我总是不离她左右,“麦青,麦青”地喊个不停。后来她上大学,顺利地考上了国家公务员。

“麦青”,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沿着时光走回温暖,我一直固执地认为“麦青”之所以顺顺利利,除了她个人努力之外,和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分不开……叫“麦青”的人应该都是好命的。那时候,我曾幼稚地想,等以后我有了孩子也叫“麦青”。

我庆幸生长在农村,土地就是我的根,对麦子的熟悉就如同我儿时的伙伴。岁月里,麦子尽情铺展秋冬春夏的浪漫与温情。秋天播种,麦苗经过一个冬天的冬眠,春天返青分蘖拔节抽穗开花,夏天灌浆成熟……

每年五月,温暖的风吹拂着青麦飘香。再过几天,麦子就会褪去绿色的外衣,披上成熟的金色,那是收获的喜悦,也是紧张忙碌的季节。

人生一世,麦子一季,黄河岸畔的乡亲们犹如一棵棵麦子,紧紧相拥,相依为命。风吹麦浪,我仿佛看到烈日炎炎下父母忙碌的身影,仿佛看见金灿灿的麦子堆满场院,想像着蝉声中嚼着白膜的香甜。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每次回老家路过一片片麦地,我竟不由哼起了一曲歌谣。天空瓦蓝,絮状云彩一抹抹摊开,那一片片麦田在阳光照耀下染出别样色彩。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路过了青春,踏过了年少,路过了爱情,但依然没变的是麦子对我的诱惑。老家那青苗麦穗、麦秸麦香,以及村外场院里一个个整齐的麦垛,使得我记忆之河尽情地流淌,一直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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