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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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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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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在生命中流淌

对于沿河而居的河滩乡村而言,黄河是一个永远的话题。她既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磅礴,又有“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气势。黄河与乡村相依相偎,唇齿相依。

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地里干活,河滩里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站在河边俯瞰,浑黄的河水波涛滚滚,船来来往往,鸣着沉闷的汽笛,感觉古老的黄河是如此的神秘和沧桑。童年那单纯的快乐,一直在岁月的长河里流淌。河滩人家的孩子们,差不多都会游泳。总觉得对于黄河的依恋是与生俱来的,黄河与我们的生命一起成长。夏天黄河断流,原本浑浊的河水沉淀后变为清澈的溪流。我们一群小伙伴趟着浅浅的黄河水去河对岸玩耍。在裸露出的鱼鳞一样的河床上,用脚丫使劲不断地踩,踩着踩着,脚底下的泥沙就松软起来,开始晃晃悠悠地像坐在船上,慢慢地脚底下就会渗出水来。

盛夏闷热的晚上,跟着大人们去黄河里洗澡,清凉的黄河水洗去一天的劳累。随后坐在岸边的坝上乘凉,河边清风徐徐吹来,不用扇蒲扇,顿感凉爽宜人。

黄河人家赖以生存的,正是黄河给予的无私馈赠。河水夹带大量泥沙,形成大片的河滩。这片土地种啥收啥,玉米高粱、大豆地瓜养育着河滩人。在五六十年代极其困难的年月,河滩的村庄成为了能吃饱饭的“好单位”。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和距离黄河较远的同学们炫耀说,我家就在黄河边上,晚上躺在炕上就能听到黄河的涛声,站在屋里就能看见流淌的黄河水,地里种的麦子一亩地能产1000多斤。看着同学们羡慕的目光惊讶的表情,内心充满了欣喜。小时候黄河上没有桥,过河靠的是坐船。记得第一次跟着母亲坐船过河,我坐在船头,手把着船帮,望着浑黄的河水从身边打着旋涡。撑船的师傅不慌不忙摇着船桨,小船就缓缓地驶向对岸。到了河心,母亲把一枚硬币扔进滚滚的河里,她说我是第一次坐船过河,硬币是敬河神的,会保佑我一生平安。

冬来,河面结了厚厚的冰,犹如一幅巨型的油画。第一个胆大的人跑过河对岸,想过河的人会陆续跟上。因为父亲的姥姥家就在黄河对岸,每逢年关,父亲就会和乡亲们结伴跑冰过河去拜年。10岁的那年春节,我缠着父亲带我过河去拜年,父亲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带我去了。来到黄河边,光滑的冰面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白色。我把着自行车后座,父亲在前面推着车子,小心翼翼地上了冰面。

一路上,父亲弓着腰,不停地叮嘱我要抓牢,跟紧着快走,别四处张望。我听出父亲由于紧张而颤抖的声音。而年幼无知的我,对这样的冒险经历却充满了好奇。我们匆匆忙忙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对岸,我看到父亲额头渗出了汗水……

如今,黄河上已经架起了桥梁,横跨两岸。还有方便拆卸的浮桥,缩短了沿河两岸的距离。渡船孤零零地停泊在渡口遗址,满载着沉甸甸的回忆,载入黄河交通的历史史册。黄河,带给沿岸人们馈赠和幸福的同时,还有灾难。听母亲说,在她10岁那年一个寒冷的冬夜,凶猛的黄河水冲毁黄河大坝。冰冷的黄河水犹如猛兽吞噬了正在熟睡中的村庄,房屋就像飘零的枯叶,淹死冻死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我记忆最深的是1976年和1996年,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了成熟的庄稼,村庄变成了一个个孤岛。水流湍急,一条满载人员的渡船在河心翻船,瞬间几十条生命丧身黄河。

每年都有被无情的河水夺去生命的孩子。有一年村里年仅7岁的小男孩,因为贪玩去黄河里洗澡,溺水而亡。孩子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一对夫妻闹矛盾,女人一时想不开投河,如此决绝,仿佛河水能洗净她的冤屈……

河滩的乡亲们一次次被打到,又一次次站起来。洪水退去,他们挽起衣袖重建家园。我的家乡经历过3次搬迁,由低矮的土屋到红砖瓦房,一户一台到方方正正的集中房台,泥泞的土路到今天的柏油公路,每一次搬迁都浸透着乡亲们的心血。

河水缓缓依村庄流过。我常常想像着家乡就像一本摊开的书,黄河就是她的书脊,两岸的风景就是摊开的页面。而父老乡亲就是那厚重又深沉的文字,行走在街巷中的我就像走在它的字里行间……

我庆幸生长在黄河边,庆幸生命里拥有着黄河一样的坦荡与自信,更感恩成长的岁月中融进了黄河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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