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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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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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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暖人的春夜,怎能让我静下

 

当耳边想起臧天朔那粗犷的《夜色》时,我的眼前就是这暖扑扑的春夜。

    此刻,我站在汉江边的城堤上,万家灯火、视野开阔,大自然把温度、色彩、生机正温润地调和。花圃里的蝴蝶花,静悄悄地伸开薄薄的两片翅膀,柔白中渲染些蓝,仿佛都踮起脚尖歇在绿枝上,一只只小脑袋碰触着小脑袋,翅膀挨连着翅膀,紫莹莹、活脱脱地覆着了一大截花圃。万年青在春天的美,估计是刚抽出带着点卷的嫩芽,一尖尖地装点了整个身姿,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浅绿,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逆着光油亮亮的,错觉里,使人有种伸手摘茶的冲动。

柳,也是今晚的主角。你瞧,那一棵一棵的柳树还没有睡去,正争相迎春。它们在这河堤边生长了多年,用少女来一概而论,估计有些不合适,然而一丝丝柳条从粗糙的树冠下垂,浅得仿佛零星地点上几点黄绿,灯光与夜色交织,色彩与灰黑更替,美一样也不缺乏!柳的身旁,有像雪一样白的是玉兰,霞一样粉的是桃,鲜丽的色彩一下全有了,连城墙根娇黄的迎春花也快活地唱着、补充着。

夜的声音啊!是眼前的汉江,她窸窸窣窣地向东流淌,河面缓缓地跃动,银闪闪地泛起亮光,一块块鹅卵形似的沙洲,借着闪烁的霓虹也分外的抢眼,那绿生生的野草丰茂地一链勾着一链。不知何时起,河边广场荡来了歌唱的声音,一波一波,一会儿是女生的恬静,一会儿是男生的高亢。夜色里,一切都有自己的方向。

以往,我站立的城堤是春晚散步的佳地,而今空寂得使人胆颤。我悄悄地摘开口罩,一股花草的气息,瞬间扑来,顺着鼻进入了腹腔,面庞也仿佛有人在柔软地抚摸,“春面不含杨柳风”估计就是这种感觉。

曾几何时,我是喜欢夜色的。我常常赞其浩渺,赞其包容一切,赞其给所有卑微者提供了一次次出场机会。然而,我对于它的感受是安静,它代表了一天的过去,代表一天所有的事物暂停,也代表属于我个人的时间开始,我干着想干的一切,譬如读书、思考、写作,甚至心血来潮走出去吹吹风。惬意的夜色会随着时间加深恣意蔓延。

古人的夜,比我丰富。譬如邀约喝酒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独自睡去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闲暇听风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约友下棋的“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愁人相思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骑马打猎的“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在这浓浓的春夜里,我的心始终没有静下来,既不能感到独处的惬意,亦不能享受醉心的酣畅。这一切原因,是因为我白天的空虚,我把原来夜间的事,白天做了;原来白天的事,暂停了。时间从早晨斜射进我阳台一方,慢慢地,那一方收紧变小,直到没有,最后夜色袭来。它一点点地走,我一点点地送,一天一天,我想让它快一点过去,把这无聊的时光关掉,重启以前。

我再也无心于眼前的景色,开始恐惧这暗夜,它使我混沌、使我不前,简直与我的性格相反——我很像这眼前的河,是永远喜欢向前的。于是,我用一个麻痹自己的想法来搪塞大脑——夜就是暂停的,但不过一刻,我又担忧,明天白天我要做啥?我开始计划,不一会儿,躁动的脚步让我暂别眼前这娇柔的春夜,于是,我匆匆地与大家打了个招呼,折返回家,坐在电脑前又缓缓地往深夜消磨。

幸好,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向前的。就像伟大的祖国,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先经历了全国封锁,统一抗击疫情,到现在全面复工复产,一切又向常态进发。

在人类的发展史上,困难都是暂时的,它困不住一个团结、智慧的民族,更困不住一个有思想、健康体魄的人。眼前与我的,估计就是这暂时的等待,听人说,等待天亮前的这段时间是最冷的时刻,但根据气象常理来判断,凌晨愈冷白天的红日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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