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府志》言:“鲤鱼山,在州西四十里,山上有泉,旧日泉内有二鲤鱼,祷雨多应。其相近有赤崩湾,宋将杨大勋死节处。”由此可见,鲤鱼山是一座有故事、有信仰、有历史的胜地。
站在今神仙街东头,极目月河南岸,连绵叠翠的凤凰山脉若隐若现,前一山头遮住后一山峰,似画家的墨笔淡浓铺开,随意山水不细笔不勾勒,山尽在蓝天与绿地间飘渺波荡。月河惬意脚下淙淙流淌,河沙在水中翻涌,淤积出两岸肥美的沃土,油菜、小麦、村庄仿佛都勃发着生机。嗅一口啊,那味是春的芬芳,是幸福和谐的气息!
鲤鱼山乃凤凰山东部第一高峰,先前叫做钟山,同天柱山、擂鼓台共为“钟鼓旗山”,后更名延用现在。其由有一碑载有一传说,于我情愿相信那善良、美丽的鲤鱼姑娘住在此、化在此。她定是秀发飘逸、珮簪珠玉,明眸皓齿、身姿婀娜,丝带飞扬、步态轻盈的淑女。但事实上她更是一位知恩图报的姑娘,她舍弃了龙宫的奢华,跟了山里砍柴的樵娃,住草房吃粗茶无怨无悔。面对龙王的追杀,她勇斗龟丞相、寻剑斩龙王,其念感天动地可歌可泣。
另一碑记:一鲤鱼飞上此山泉中修炼,由此得名。时过境迁,而今泉水是有的,从山涧汩汩落下汇一小滩,再从茅草根缓缓溢出,划过石板润过青苔,进入沟道总入月河。鲤鱼在哪儿呢,恐怕得我们去遐想了。
过了山脚几户人家,便步入山道,眼前一切树木连同小草、野花在春的抚育下,都攒着一股劲往上冒。香椿盈盈地在枝头眨眼,那一簇簇淡淡的棕红,诱得人驻足巴望。槐花坠着一串串白晃晃的花苞,像在荡秋千。那一绯红云似的桃花刚谢,似有匆匆流逝之感,但另一树油桐却开得正旺,掌心那么大的黄绿叶散在枝头,乳白的喇叭、浅黄的蕊,匀称地嵌在叶间,让人为之一叹。
走路的情趣在于探险,随处瞄一根棍仗便弃了大路,不声不响地钻进了一条藤棘牵绊、石板纵措的羊肠小道。一手拽住野枝、一手撑住棍,眼得看住脚下的每一寸地以防滑落,弯下腰扭开头避让突兀的荆条,像走进灌木编织的笼道,自己倒像是一只兔、一只松鼠,在浓荫间大口地呼吸,眼旁有蜜蜂在飞、蝴蝶在扑,红的是火棘,黄的是黄槐,白的是间隙的油桐,太阳撒下热乎乎的光,一个人手脚并用地行进,路转草拦正应了那句古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游逛的心就喜欢这样,走在这样的道上,也会让人不自觉地吼一嗓子“大王叫我来巡山!”
一路的心情是美好的,不急不慢、悠悠忽忽地听着鸟鸣、撷着暖阳、赏着春光、带着野趣,朝顶峰进发,仅需半上午的功夫即可。
山顶不大,约一操场见方、长椭圆形。东头矗一青砖方屋,占地不到三十平米,四角翘檐汉瓦勾头,其感饱有沧桑,岁月侵蚀清晰可见,砖缝多为石灰砌接,周顶干枯的茅、苔,铮铮分明。西为朝拜之所——玄天宫,其址就山势修建,四面临崖、围栏护墙,古柏月桂、罗松宫梅,门柱牌楼、大殿香炉一一停设,韵味简洁雅致深有考究,正如门柱的一对联语:青山绿水神仙府,白云黄茅羽士家。坐石凳、品泉茶,与高人对弈,其乐不到这里体味不到。
风自山脚涌上,携着树木的生机,呼呼于耳。直起身鸟瞰安康大地,尽收眼底。月河似一弯玉带顺流而下;高速路犹如黑黝黝的一条巨蟒并在月河边钻山穿河;空阔的一大片平地中,明晃晃的长条那是跑道,轰鸣的引擎把我带到了抗日时期,这里曾驻扎着国民党航空大队和美国飞行员,地上一溜烟儿地排列着鲨鱼战斗机,倘打了胜仗,那鲨鱼在天上摆着尾翻着滚往家回,骄傲的样子犹在眼前。
再远些,汉江四桥、安康城、高新区都能看到,林立的高楼、白花花的玻璃,显然已经勾勒出大安康轮廓,城市的规模已不能说只在汉江边上了,掰起指头也能数出个一二三四五,像居尚、安大、高客、天贸、付家河花园、机场五里等,这些地方已不是单独的点,是群是片是区域,昔日的荒梁静静地封存在昨天的扉页里,今天“他”跟着春的步子迈开了,迈得那样大、那样有力。
山风依旧呼呼,游人三五观赏,信步至四周想搜寻个痕迹,一青碑石刻“鲤鱼山始建于宋代”字样,陡然出现。宋离现在该有上千了吧!物换星移、沧海桑田,鲤鱼姑娘你去哪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留下的这山头、这玄天宫、这石墙与我,难道是要告诉我,你一直没有走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