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茶(三章)
一
经过夏日激荡之后,入秋以来,脚步就已慢下。在山间蹑手蹑脚,带着一些树叶走过寂静山林。
水已寒,鱼虾潜低处。涧水比任何时候都澄明,只作低吟浅唱。经过一道道过滤,翻卷起比雪还要白的浪花,这时候凝视,满目皆是雪花。打一陶罐溪水,在无风处点燃小泥炉,炭火的红光,照亮从前和如今。
从前那些人,也在溪涧旁赏蒲品茗。有风吹来,尽是山野静气。风与炭火聊得正欢,氤氲而起的茶气,在空中走笔书法。
干茶在壶里舒展紧结心绪,打开一个春天故事。关于春雨,关于山场,关于采茶……
置茶于溪边,与流水一同品茗,茶汤里有流水心律。
静谧溪谷,山风与流水都是清雅名士。
假如常有这样日子,心无旁骛,听水呷茶,神仙不过如此……
二
风中有梅花清香,不经意抚过,在腊日里,这是一种问候。此处不见梅树,水上也未见花瓣荡漾,我却知道山中隐着老梅,年复一年修炼,不问世事。
用90度水,泡上一壶红茶,晶莹透澈的红,淡定、清雅,我总喜欢正山小种松木香与烟火味,传统总让人难忘。
万里茶路,起于武夷下梅,曾经茶商云集,山一程水一程,走出九曲十八弯。400多年前,当正山小种登陆欧洲的时候,最初被称为“中国茶”,松香与淡然的甜,改变了欧洲人饮茶习惯,从而,下午茶流行于世……
在冬夜,最宜红茶一壶,少妇般风姿,不轻佻,不妖艳,只有淡雅。轻啜,舌尖上有一段舞蹈……
三
在安溪,曾与本山、毛蟹、黄旦同属闽南乌龙四大当家花旦,因名中有观音灵光,铁观音便一枝独秀于江湖。本山、毛蟹、黄旦在江湖渐渐不为人知。只有少数老茶客,还不离不弃与之相依。
铁观音的沉浮,自己把持不了。从传统制作,到清香型的冰箱茶,又回到浓香型炭焙茶的老路。不管如何变化,作为青茶中的闽南乌龙,铁观音一直是江湖中不败的侠客。
闽南乌龙,兄弟姐妹也很多。永春佛手、平和白芽奇兰、诏安八仙茶、漳平水仙,各自的滋味,都有自己的知音。
岁月流转,茶一直是最古老的饮料,在沉浮中倾诉情怀。
生长于深山中的野茶,还是人工种植的经济茶,保持生命中古老的坚持,而被制作后,分成了三六九等,茶,从来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