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进高原的路上,听着新联广播说奥运的比赛热火朝天,那边热闹,这边由数万粒中国芯片构成的“神威太湖之光”以超出标准的速度,以数十倍速度刷新了全球的高速计算机纪录,也成了目前唯一,不受外国芯片供应国监控的计算机,现在起可以完全根据国家的需要进行各类计算了;世界最大的地球“耳朵”也在贵州开听宇宙了;吸引全球顶尖量子科学家自愿到中国工作的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墨子号”首轨数据已成功返送地球。
“李哥,墨雨是不是墨子的后代啊?这纸条有点意思”罗胖子在宾馆各类求带的字条中找到了一张发黄的纸问我,我凑近去看纸条。
字条上写着墨雨的情结,带到指定的山,无报酬,有兴趣联系总台。“胖子,纸条已放这近两年了,估计已有人带去了,”我试图打消罗胖子的兴趣。
“墨雨的情结是什么东东啊,是不是像中国结的东西啊?我没听说过啊”罗胖子兴趣突然浓了起来,我看胖子这么感兴趣,反正我们也是去逛山看风景,两人决定去总台问一个这个墨雨的情结是什么东东。
来到总台,听说要找墨雨的情结,漂亮的服务员让我们稍等,过一会,一个自称是店主的人来到我们面前。
“墨雨的情结还在,在我记忆中,在你们之前三十多人后面问这个东西的人了,结果都没能带走,今年很少人问了,首先,我要问你们,确定要带它吗?无论它是什么东西”店主带着疑问的眼光打量着我们。
“东西大不?我们车能装下不?”罗胖子最关心这个问题。
“不大,只是一个信封那么大,稍有点厚” 店主用手做了比画。
“李哥,带什么你不介意吧,”罗胖子说。“反正车是你的,你说了算,”我不想打扰他的兴趣,旅途最重要的是和谐,何况这只是一个信封大的东西。
“带,”我们给了店主肯定的回答。
“好的,那你俩跟我到店后面来取东西,”店主微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店后面是店主的家,店主让罗胖子抓了一把青稞放到桌面上,然后店主拿来分堆不知算什么。
“你不适合带,很抱歉,”店主表情严肃对罗胖子说。
“什么情况啊,带东西还有规定啊?”罗胖子觉得很扫兴。
“你来抓一把,”店主看着我说。
“李哥,你抓一把,我就不信带不走,”罗胖子语气很坚定。
我抓起一小把青稞放到桌子上,“够了不,”我比罗胖子抓起来少了很多。
“够了,等一会,”店主又拿来分堆推算起来。
“你俩都不适合带,很抱歉,”店主摇了摇头。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之前三十多人也是这样?”罗胖子显然很不服气的样子。
“没办法,不适合就不要问了,”店主向我们做了一个请出去的动作。
我和罗胖子只好准备离开,“你等一下,”店主突然指了一下我。
“什么事?”我迟疑地停了下来。
“你的袖口是不是粘了一粒青稞,”店主指着我袖子。
果然有一粒青稞不知怎样弄地粘在我的袖口毛线上,我拿起来还给店主,我想他是拿来算东西的,估计不是一般的青稞。
“墨雨的情结可以给你带走了,”店主手上拿着青稞,脸带着微笑地对着我说。
前进的道路很多弯曲,风景也很优美,我和罗胖子在旅馆还多带了三人,塞满了一车子的座位。
(二)
车外的风景一路都很美,都不是急着赶路的人,车是一路走走停停,品尝当地美食,一起在车内唱着共同熟悉的歌。
“李哥,我真的不知道是那个玩儿,既然你带了就得完成任务啊,我支持你,我百分百支持你,你放心好了!”罗胖子在路途中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
“你小声点,那三位老兄听到了,估计就我俩去了,你还多垫路费,”我每次下车休息时都得提醒胖子。
车队有三辆车,车里全都是喜欢摄影的,每遇上好风景,就要在守到光线最漂亮的时候按快门,正因爱好相同,所以行程基本上是没有规律可言,也没什么人流露厌言,拍完了或不喜欢拍就在车睡大觉,聊天,等人齐了就出发,这事在约车时就已说明了。一车队都是男人,在那过夜都没问题。罗胖子是车主也是这个小分队的头目了,胖子和我打呼噜厉害,要单独睡,不过他总是选车顶上那个篷,他一定要让我睡车里,另三个在车的周边搭帐,我知道他的想法。
走了二天,有一辆车掉队了,车队就剩两辆车了,车队遇上了另一个队伍,三车人员开了一个短会,有一辆车决定跟另一个队伍走,我这车也互换一个伙伴,只剩一车五人,然后继续出发。
“其实我是想跟那车队走的,要不是接了这任务,”罗胖子悄悄小声跟我说。
“你不是想让我走路去那吧,这事可是你扯我进去的,”我瞪了一眼胖子。
“嘻嘻,李哥,你放心,说笑的,”罗胖子冲我吐了小半截舌头。
车进高原的第三天,决定在一个村庄里过夜,其实就是在村里一家人的院子里过夜,虽然是同一个国家,老人说起本地话,基本与我们无法沟通,全靠他家里上学的小孩,我们才能沟通,村里为了迎接我们这群不速之客,还找来了村中最有文化的小伙子。
小伙子留着长发,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一脸帅气,在温暖的房间里我们边喝边聊,才知道小伙子原来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在城市待了几年,选择了回到这荒凉的小村。
“你为什么会选择回来?”罗胖子好奇地问小伙子。
“城市里的人都是用物质来衡量人的,他们对我很感兴趣,读书的时候,总拿我来做榜样,让别人看到我家穷苦,让别人知道我努力,让别人学习我,让我做榜样感动他们并为我掉泪,同学们都知道我穷,事事都让着我,学校知道我穷,免费让我住让我吃,让我戴着知识改变命运的光环毕业。还安排工作给我,工作单位年年给我先进,有好事都留给我,让我干最轻松的活。”
“哗,这是很美好的生活啊,”跟着一起来张大哥在旁边感叹一句。
小伙子停了一下,然后说:“按物质世界的理解,这是一个美好的生活,我却总是感到很不舒服,有时还会莫名烦躁,我一直找不出来原因,后来遇到一位老艺术家,他给了我的答案。”
“你也搞艺术?哪一类?说不定是同行,”跟着我们一起最年轻却留着长发的小刘急着问。
“我不会搞什么艺术,我只会弹吉他,大学学的,我只是很偶然的机会,遇到一个老艺术家,我想他不认识我,就把我感到麻燥的心情这事说给他听,让他分析一下是什么原因。要不我弹首曲给你们听?”小伙子想起来去拿吉他。
“等一下,我还是想听完老艺术家给你说了什么才听,可以吗?”我急忙做了让他慢下来的手势。
“好的,那我讲,”小伙子重新坐好。
“大家不许插嘴啊,”罗胖子强调了一下。
“老艺术家跟我说,我的烦躁是来自思想上的不平等,而不是物质的,贫穷不是你造成的,是你所出生的环境所造成了物质的差异,那些想帮助你的人是看到了你物质上的缺乏,而没看到你内心的欢乐,你被他们贴了贫穷的标签,无论你多能干,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因为你是在别人帮助下才得到,而往往忽略你为工作所付出的努力。
他们喜欢生活在纸醉金迷,五光十色,流言蜚语中的生活中,享受着大量物质给予的刺激,因为他们是在这环境中长大的,习惯了,他们喜欢用物质拥有作为量度世界标准;而你不一样,是在辽阔的天地下长大的,你心中有奔驰的骏马,飞翔的雄鹰,洁白的雪山,碧绿的水的环境中,晚上可以凝看星河密布的天穹。你看城市这里除了混杂的气味,你看不到星空,你在这里没有相同的朋友,遇不上你要的爱情,所以你就产生了失落和烦躁。
其实,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拿来用物质划分,如果穷人都可以享受贵宾一样的待遇,再富有的人也只能与穷人一样生活,那贫穷跟富裕又有什么区别呢?精神上平等了,物质就会被忽视了。
当他们开着豪车为别人贫穷而哭泣时,其实他们的内心才是真正的穷人,他们是好心的,他们试图给你财富拉短你与他们的差距,却没想到这会让你迷失自己,让你同时活在两个世界观中,要学会平衡这两个标准你才可以安心平静地生活。
听了老艺术家的话,我思考了几个月,发现我始终融不进城市的生活,就辞掉工作回到这里,在这里没有穷人富人之分,只有我的兄弟姐妹,我在这里办了个学校,我免费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各类技术,我还在网上开了个网店,用视频号帮乡亲们买卖东西,我带回了汽车帮他们到镇上拉东西,发现我真的变得很快乐,再没有为生活烦躁过,还学会自己创作歌曲,想听吗?”
“当然想听了,”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那个夜晚,在无数星星的注视下,在吉他声中,我们发现,星光下的我们的快乐其实并不需要太多。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一队人又拿起相机去追逐阳光了,小村带着微弱的星光消失在地平线上。
“李哥,再往前几十公里就到那山了,可以开快点,”罗胖子在副驾上提醒我。
“前面有什么好风光,什么山,”后面这三位老兄似乎很兴奋,因为我们的车领着另一辆车,在走向一条平常没有什么人走的陌生道路。
其实我在出发前已悄悄看了一眼那墨雨的情结,它静静地躺在那,它似乎没有感觉到目的地快到了。
(三)
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条小村庄,我和罗胖子说有事要办,约定另外三个人自由活动,到时间再回来集中,在小村旁的山下的草地上,马和羊在安静地吃着草,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几条小溪纵横在草地里,山顶上的那的冰不断地把阳光反射耀在山阴里,我们站在由山急流而下的冰溪旁,在苍老的树下,打开了雨墨的情结的包装,墨雨的情结是旅馆林老板起的名字,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别人去取它。
“胖子,你说要不要拍张照片留念?”我站在山上问。
“李哥,我觉得总是按不下快门,拍下给谁看呢?好像这事就咱俩知道就得了,”罗胖子其实这话是拿到“墨雨的情结”那时候就说过了。
打开防水塑料袋后,解开包在上面的纸,里面看到的是一个薄薄的长方盒,盒子上面有一封信,信上面写着“致,开盒人”。
“李哥,这是你的信,快拆来看看”胖子弯着腰手撑在大腿上盯着信封跟我说。
“行,咱们一起先看信吧,到旁边那石头上坐着看吧,看里面写了什么,”我顺手拿起信,盒子放在原地,两人坐在石头上看起信来。
恩人朋友:
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你,当你拿到这信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了,首先我要感谢你帮我完成心愿,也要感谢林大哥的帮助。
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叫什么名字,林大哥说在公路边拉到医院十几天后,我才醒过来的,警察帮我在全国找,已找了很长时间,只知道我DNA与几千公里外的东南边的人很接近,年龄约在20到25岁,但没找到任何关于我的寻人启事,林大哥就把我安置在旅馆里,我成了他的员工,帮我起了一个名字叫遥陌生。我没有回去寻亲是因为遇到了墨雨。
墨雨是对面餐馆老板娘的侄女,因为她经常要送订餐来旅馆,我们就认识了,墨雨的原名不叫墨雨,她说她6岁的时候,那天妈妈说:“下大雨了,天太黑了,像墨雨一样,我去叫你爸爸回来,你在家,不要出去”,然后冒雨出去叫她爸爸回来,可雨停后,再也没见过她爸爸妈妈回来。大姨来接她时,她在发烧,她不断地喃着“墨雨”,就给她起了名字叫墨雨。
我认识墨雨时,她已高中毕业了,她听说我可能是很远的地方来的,她说想和我一起到那远处帮我找父母,如果找不到,就让我炒菜,她当服务员,一起开个小餐馆。林大哥很支持我,我也经常到墨雨的餐馆学炒菜。我们还计划好了怎样去找我父母。
天意弄人吧,墨雨在一次送餐的路上,给一辆发疯的马车撞倒了,我哭过,我祈求过医生,我苦求过神灵,可她没能醒过来,她带着我们的愿望走了。
她曾跟我说过她家乡的习俗,人死人,无论走多远,只要把骨灰带回到家乡撒在神山的树与河流里,魂魄就自然会找到它的归宿,山神就能帮魂魄轮回,如能获得轮回,人还能与前缘相遇的。她大姨人老了,回去也太远了,知道我们是相好,让我送去,我想把她骨灰带回她家乡神山去。
林大哥说我脑被重创过,进入高原可能会引起脑出血,建议我让别人带去,他会用他家乡的一种算术,帮我找到合适带去的人。可我觉得我必须自己去完成。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镇上复印店打印了这封信,朋友,如果你收到这封信,我也应是倒在路上了。墨雨说过,肉体是不能葬在泥土里的,被泥土封印,这样会永不能轮回的,相信林大哥已把我的肉体化成骨灰了,让我和墨雨的骨灰融在一起,这样我们一起能轮回,永不分离。
我们的希望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遥陌生与墨雨托
我把他们的骨灰撒在阳光下布满闪光点的树林里,撒进那磨着溪石唱歌的河流里,希望他们的愿望能得到实现,早日轮回。
回到车里一段时间,另三位老兄才慢慢地走回来。车是罗胖子开的,他说可以让我多看看这座山,或许能看见他们轮回的过程,或许胖子是说对的,当车离开山不久,山顶已是乌云笼罩,阳光在云洞中穿透而过,照亮着山的一小片地方,那地方好像就是我和罗胖子站过的地方,然后天下起了雨,雨中还夹有小冰雹,打在车体上,非常清晰。
“大家听这雨声打在车上,像什么音乐?”我问车里的人。
“欢乐颂,”后座三位不约而同地回答。
罗胖子腾出右手,按下车的音乐播放器,《在雨中》的音乐声变得很大,瞬间填满了车的每一寸的地方,“前面还有很多风景要看”罗胖子喃喃地说,盯着车前路没有看我。我在侧面看着他,发现他抿起的嘴巴上那双眼,已经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