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离开我们快十年了,但他伟岸的形象却始终镌刻在我的心底。
记忆中的祖父慈眉善目,一心向善。就在他出车祸那天,我从山上割草回来,坐在庭院里修理头发,他坐在我对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心想:这下可好了,祖父可以长时间陪伴我们,他可以看到他的重孙们了。但不到一个小时却传来了他出车祸的噩耗,我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心中久久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躺在高速路隧道里的祖父已处于昏迷状态,我走到隧道入口,看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祖父一生勤劳节俭,看到他变成如此模样,我心如刀割,但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没有哭。我知道,哭是没有用的,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救活祖父。
救护车在高速路上疾驰,但我却觉得好慢。祖父的手紧紧拉住我,嘴里慢慢流出了白色的唾沫。看着昏迷的他,我多么希望能马上进行手术。
到医院后,我想让医生先给祖父止住血,但医生还是先检查了一下,随即将祖父送往三楼抢救室。祖父住院后,我们一家轮流守候在他身旁,但此时的他已不能独自进食,我的心里一直为他感到隐隐地担心。
在医治近一个月后,祖父还是离开了人世,在他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我没有时刻守护在他身旁,这成了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祖父的勤劳是村里人有目共睹的。他以务农为生,一生辛勤耕耘,年轻时为了建房要走几十里路去把瓦运回来,在那条崎岖蜿蜒的山路上,祖父不知留下了多少汗水。听说祖父曾养过马,我小的时候也曾在楼上见到过马鞍。时至今日,每当想起祖父,我便仿佛看到了那楼上的马鞍,也仿佛看到了祖父佝偻的身影,还有他饱经沧桑的脸上留下的汗水。
每年三四月,该是农忙的时候。在一条条羊肠小道上,穿梭着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背粪、犁地、耕田、播种……骄阳似火,满脸汗水,祖父也不例外。已经七十多岁的祖父走在人群中,蹒跚的脚步让我印象深刻,直到现在他辛勤耕作的场景依稀闪现在我的脑海。
闲暇之余祖父也并不常呆在家里,他常常去山中采药,加工之后背到县城去卖,以补贴家用。我们这里赶集是星期日,有时祖父去得早,但他走得很慢,我们在他后面一个小时也很容易就追得上。有一次,我和他一块去采药,走到离家很远的一处山坡上,看着他一会儿上去一会儿下来再上去四处寻找的身影,我怕他摔下来但又无力阻止,因为我知道祖父一向比较倔强。
祖父是信佛的,他始终恪守祖先以善为先的家训。逢年过节,有时我和他一起去祭祀,春节第二天要祭祖先拜天地,还要到山林中祭扫。一到这时,祖父嘴里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总是在念叨着什么。我听他说曾祖父在世时祭祀经常说要好人相逢恶人远离,祖父在这些日子里也常常说上一两句。
自从祖辈迁居普安后,我们整个家族长时间都比较清贫。农耕生活让整个家族痛苦不堪,但他们并不埋怨,时间一长便养成了任劳任怨的特性,也习惯了这种清贫的生活。自给自足后,祖父也会在临近赶集的日子整理好一袋袋的玉米粒背到集市去卖,以换回日常生活所需,这一幕幕,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他的拐杖。
祖父上了年纪,行动多有不便,这时他便到山林里砍来一根木棍,削好后作为拐杖。他舍不得乱花钱,生活日用品常常自己加工,这样便能节省一些开支,以便给祖母买回一些止痛药。我现在还能回想起祖父在买回药来后总要问问祖母药有没有效,听到祖母说有好转后便显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祖父离开我们快十年了,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偶尔会在梦里梦到他,梦境中的他依然那么慈祥,那么和蔼可亲,好像他并没有离开,他还活在我们眼前,但祖父的足迹已然涣散成我一片片残存的记忆。这些记忆,我忘不了,也不能忘,我想,即使在遥远的未来,我也要告诉我的孩子们,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祖父,也不能忘记先辈们为子孙后代的幸福所做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再见吧,祖父!再见吧,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