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山是渭北塬上的一座山,地处乾礼永三县交界之地,在乾陵之东昭陵之西。儿时常在雨后遥望它,上班来到县城离五峰山近了,但仍只能遥望。看了一些关于五峰山的传说后,更心向往之。
某年得暇,动员老婆孩子一起去五峰山看看。乘公交一路向北,上马家坡,过阳峪岭,翻杨家河至峰阳镇。下车见其不远,遂步行而往。一路庄稼、果树、农人与故乡无二,坡越来越陡,路越走越长,走不动了遂挡车捎行至石料场。下车上坡回望,县城已远,峰阳镇就在山脚下,五峰山仍可望而不可及。山高坡陡,行之不久,妻儿皆累,遂决定返回。
休息时见脚下一石形状规整,遂捡起详观。那是一块近于梯型的石块,一边钝一边锋,拿在手中甚是趁手,于是便猜想会不会是先民用过的石斧。拿其在土中乱砍,果然好用。砍在一块碎石上,碎石立断,而石斧亦崩出一清晰豁囗。仔细观之,见豁口处石质青黑细腻,与其土色外表绝不相同,遂道:此石在土中埋藏已久,已和光同尘近于土。石斧在原始社会乃重要的生产工具,那时人类生产能力低下,取石互击,成型磨之,历数日而成,生产中使之。你看这大拇指所按之处已成小坑,可见其用已久。然其锋仍利,可见其质地之坚,此石遇我不乃天意乎?遂大喜而归。
后读乾县民间传说,知武则天曾选陵址于五峰山,因挖之过深,飞出一凤一路向西,至宝鸡凤翔...;再后来研究范紫东得知民国革命巨子吴希真曾在五峰山树帜讨袁;再后来得知红军游击队一百多人曾在此山中游击;解放前彭德怀带领解放军在五峰山东与马洪逵部队血战……。
后与峰阳同事闲聊得知:五峰山上有石炕、寺庙、道人、林场、鹿、狼……,对五峰山了解越多越想去看看总无机缘。前几日忽得康兄来电道:五峰山上洋槐花开了,一起去看,遂前往。
在南方镇就餐,食张家特色腊汁肉夹镆及饸烙面时,想起十多年前我兄弟二人在上昭陵吃农家乐之情景,感慨岁月易逝,时光匆匆。餐后,一行数人,乘二车沿山路而行。
车外村庄、果树、麦田越来越少,空气中的洋塊味道却越来越浓,洋槐树越来越多。车子钻进长满洋槐树的遂道,路两边早熟的洋槐雪也似的随车而舞。在一叉路口,车子拐入沙石路。再行,见军营及训练场地,继续前行,转弯至一处开阔的空间。这里洋槐尚未开放,花看半开,写的正是此状。
下车放水、观花,洋槐树杆不是很粗,但足够多,一株株亭亭而立,争着向上生长,便长成郁郁葱葱的一片山林。车在林中停下,路旁一边是坡,坡下尽是开着白色槐花的洋槐树。树下杂草藤蔓丛生,树上技叶密布,顶上缀满槐花。路的另一旁是一片麦田,吐穗扬花的麦子挺拔如兵,精神抖擞。麦田与洋槐林,白绿黑相间而生。干枯的芦苇,在洋槐树前呈半倒伏状,似朝圣跪拜之信众。林中蜂飞蝶舞之外,偶有鸟雀鸣叫,让人想起那句,鸟鸣山更幽,确是如此。
当地的朋友拿来了工具和袋子,几人一起动手,不多时袋子尽满。我提议去康兄昔日从教故地去看看,于是车子沿原路返回,在叉路处重上公路。康兄道,他二人初毕业分配在这距县城最远最偏的小山村,离我们吃饭的那个地方还有三十里,距县城有九十里。公交只通到吃饭那地,剩下的三十里山路只能步行。当年他俩每次走这三十里路时,一个腰间别着刀子,一个手里提着棍子。学校建在一个庙里,有百十号学生,康兄住在僧房。某晚他听列玻璃响,见一老狼爬在窗上,用爪子挠窗,吓得他钻进被窝,蒙住脑袋瑟瑟发抖。此后,他叫班长陪他同住。星期天灶夫回家只能自己做饭,校长(康兄指着同去的伙伴)抓过面粉,兑水合成桨糊状,擀不开便只好用油炸……。父亲去探试他,见其生活境况,难过无语……。
车子穿过长满洋槐的山林,来到山的另一面,一片开阔乡村出现在路边。房子排列成行,砖瓦楼房,路平电通,看上去与山下无异,只是村中少有人影,偶而三摩从路上驶过。康兄道,现在这里发展的还不错。
车子拐入路旁一条小街,街道旁的学校、医院建筑出现在眼前,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的乡政府驻地。继续前行见一片老旧建筑在街道尽头,旁有一座新建小庙。再行出村,在村口到处都是果树田野,我们与康兄下车仔佃辨认,终于在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前找到学校遺址。为其留影纪念,发一通物是人非的感叹后上车返回。
五峰山遥望挺拔峻峭,走进去虽沟壑纵横,但人居之地仍多平坦与山下区别不大。平原长大的我从小好山,从高中时与同学骑车数十里上乾陵,宝鸡上学时与同学步行走遍附近的多座山梁沟峁,前几年与妻儿上华山,登太白,崆峒……,山是起伏的风景,或险或幽各具特色。登山是放松身心的过程,亦是寻找内心的风景,丰富自我人生的一个旅程,有空还是要继续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