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老树
前几天去灵源给一位老画家拍画册,又去了范紫东先生的老家。走近那棵已有好几百年的老树,想先生小时必常在此树下听那些比他老的老先生讲故事吧!老树默默的看着先生由小孩长成青年,再由青年变成老人,看着先生离开村子,离开人世。人世的荣辱兴衰悲欢离合风雨沧桑老树看过了一遍又遍。在岁月的更替中老树变得更老了,仍在尽力的长在那个空间,守护着那个村子和村里的人们。
先生的村子来过很多次,先生的老家就在树旁,到底是那一家却不甚清楚。问了几个人,都说不大清楚。毕竟先生辞世已六七十年了,六七十年足以使一个小孩成为老头!时光就是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地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记忆和故事。
欲知昨日事须找村中人,街巷却无别人。“我们去找老树下这家人问问。”铁崖先生说着就领我们进了那户人家。刚进门便遇到一位老而清瘦的老者,问起范紫东家“对门就是范先生老家,据说范紫东在村西的牛磨房书院读过书。”正说着该家女儿出来了,见了铁崖先生忙不叠的招呼。原来她竟是铁崖先生村子里的媳妇,一通寒暄离开老树。在铁崖先生的带领下,我们到了另一条街,铁崖先生指着路边一块残碑说,那是范先生他爷——午山公的碑子。我们忙下车过去观看,果然!在那通残缺的青石上一行楷书大字:例授文林郎癸卯科举人午山范老……。我说:“这是历史的物证,应该存放进范紫东展厅。”铁崖先生说,此碑原是作为牛槽用过,背面的小字已被牛舌头添掉了。“既是那样也是历史的物证!”“那我跟这碑的主人说一下。”我们三人合力翻开那碑,背面中央小字已被牛舌添食尽净,只有边沿小字尚存,但已很有限,正如范先生模糊朦胧的生活。
回单位报告领导,几日后铁崖先生顾车将碑拉了上来。众同事与铁崖先生及司机合力将残碑挪下车,仔细观看。那细腻的青石,工整的楷书,见证了一段沉封的住事。
厚土黄天的渭北养育了我们的先民,小村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值一提,但小村走出的先贤书写过历史的壮丽与辉煌。乡贤虽已远去,但先民所植之松柏、国槐、皂角、柳树……长在门前、长在村口、长在路边、长在山巅、长在寺院、长在道观、长在旷野、长在田间……一天天、一年年,长成了风景、长成了记忆、也长成了历史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