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树
小时候去同学家,第一次看见那棵粗壮、空心仍枝叶茂盛的皂角树,心为之一颤。这树该有几百年了吧?到底几百年呢?问村里最老的老人,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小时候也问过自己的爷爷,他们的爷爷说,他们小的时候这树就长这样,老树的年龄终就无人能说清楚!
毕业从教后与同事去黄帝陵,见到那棵高大粗壮到需数人方能合抱的黄帝手植柏,亦很震惊!柏树是一种生长极慢的树种,长这么粗恐怕得几千年吧?它究竟几千岁了呢?没人能说清楚!说它是黄帝亲手栽种的,一方面确证了黄帝的存在,另一方面确证了它生命力的旺盛。它生长在这块土地上几千年了,仍然郁郁葱葱的,正如同华夏文明一样。数千年的风雨沧桑,那棵树除了粗一些再粗一些之外,更无别的变化,它守在那个空间,看着尘世里的人们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
到文化馆后,看到乾师里的几棵古柏,一时又浮想联翩,这些树长在这里多少年了,它们又是谁载的呢?一串串问号在脑海中盘旋,去问张汉老先生。他说,乾师原为文庙,文庙就是纪念孔子的地方。过去那里有大殿数间,大殿前后长满柏树,后来做了学校,就剩下这几棵了。
张汉先生住在文化馆三楼,推开窗子便可看到那几棵古柏,追思先贤为自己的书斋起名“望文斋”。我亦在三楼,闲暇常去望文斋听老先生讲故事,渐渐的就对范紫东先生熟悉起来。范紫东先生曾给张汉先生上过课,是著名的剧作家,陕西的辛亥元老。
再后来在范紫东先生编辑的《乾州新志》里,又看到了元代时称关西夫子的乾州人杰杨奂。他是隋恭帝二十几世后人,他的《还山集著》篇目繁多,令人叹服。他创办的紫阳书院更是造福桑梓,为乾地文脉的延续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前些年与文友行走关中,走进三原于右任先生的老宅里也看到一颗老树。走进那狭小的房舍让人难以置信,这难道就是一代风云人物于右任的故居?细观墙上墨迹方有一些确信,屋内陈设依旧,院中那棵老树依旧,当年那个为时代而吁而叹的大胡子又在那里呢?想起暮年的英雄只能站在海峡的那边呼喊: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巅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有国殇!”
想到这些不能不使人伤心流泪,院中的老树终于没有能等来主人的回归,唉!这才是:树寿千年,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