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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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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19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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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护记(组诗)

题记:2012年5月至7月,母亲突发放射性肠炎,先后辗转数家医院,一度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一、转院 


天空有些发抖充满血色

而母亲的脸面 更加苍白

先以为下身流红肯定是妇科

大夫如同路人甲  看也未看

叫嚷着 转院转院

仿佛脚下 踩着了烧红的烙铁

一错再错从县城到市区


车轮滚滚

惊慌失措的石子与灰尘一路飞溅

母亲的喘息 渐渐微弱

车轮下压着我们的心脏和脉搏

想不到省城的大夫也鼻塞

失去了嗅觉

闻不出危重的气味谈笑风生

黑暗中母亲蜷缩一团死亡的阴影

悄悄地叠在她的身上


这一夜偌大的医院

寂然无声

只有母亲的血在不停地奔流

空气糖浆般粘稠 刮过

一阵又一阵 血腥的风


二、抢救


输血 输血 输血

白大褂飞来又飞去重重叠叠

堆砌太多 结构成白色恐怖

长长的管子连着长长的恐惧

一点一滴 渗入血液

没有间断

不准喝水不准起身

一串串医嘱 一颗颗炸弹

在病房中炸响


母亲嘴唇干裂 见人就咬

肚子饱胀痛不欲生

只得向着天空呐喊和踢蹬

妻子默默立于床边 站成了一具活靶

眼中的泪水 叭叭直掉

从B超到CT

从化验血到做肠镜

母亲就像一截干枯的木头

搬来搬去毫无知觉

披散的白长发

让她成了不化妆的白毛女


省城的大夫就是优雅连摇头

都这么潇洒我们无能为力

末了 不忘笑着再加一句

回家吧 那样办理后事也顺利些

母亲躺在床上 继续做着白毛女

我只能躲在卫生间里生生地喊一声

娘 儿已无能为力

不知怎么喊过之后

我便失了声

喉咙里好像 塞进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三、回家


救护车上 我紧紧依偎着母亲

几次起身弯腰扶着她

让她小便 拉血

随车的大夫坐在驾驶室里

连头都没有一次回

小护士疲惫不堪 昏昏欲睡


夜色中 车子滑进了县城

果然 大夫问 你们是回家还是进医院

我将脸转向大街街上灯光通明

好像那儿有一盏灯 属于自己

我左手高举坚定地一指

嘴巴干涩 再也无力发出声音

大夫们都很气恼

仿佛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烫手山芋

用药也就很随意    冥冥之中

已经定了性 母亲腹痛依然屙血依然

但她似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不住地喊 别治了别治了

给我一点砒霜 就能死得快些


此时的母亲也许忘了

儿子的心情

她不知小时候

儿子有病 痛在她心里

如今她有病

却痛到了儿子的骨髓


四、确诊


再一次奔赴他乡不过这一回

却是向南 向着另一个方向

高速公路边翠绿的森林

一排又一排有些不肯离去的花朵

挺立其间或黄或红

似乎不知酷暑已经到来


此地的大夫     或许也看了山间的风景

下着最大的决心说   做一下核磁共振

等候已久的结果   终于小心地走了出来

居然验证了我当初的判断

宫颈癌化疗遗留的 放射性肠炎

没有特效药也不能开刀 手术

能不能存活全靠她自己的造化

大夫摊开双手  眉头紧皱

尽量从嘴边挤出一丝幽默


我二话不说 上网百度

抛了西医 找中药

大胆地决定 打款

继而通话求急的话儿说了两大筐

四天后 救命的草药运来了一大箱

沉甸甸 抱着它

犹如抱着母亲的魂魄

左顾右盼小心翼翼

煎药 端药 喂药


十天后 腹痛消失

半月后 没了屙血的症状

母亲开始下床走动

说起往事   母亲毫无记忆

可她常常静坐一隅  悄然流泪

嘴里轻声地喊着

儿子 儿子 我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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