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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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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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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麻雀

我的童年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里度过的,那里是我童年的游乐场。游乐场是现在的孩们无法想象的,春天挖野菜;夏天捉小鱼;秋天扫落叶;冬天扣麻雀。一年四季游乐场都是一个激动人心的世界,蕴藏着我无穷无尽的乐趣,有许多令我兴奋不已的激动,其中就有扣麻雀。

兴奋不已的理由,不仅仅是在那个贫瘠的年代里可以吃到拇指大点的麻雀肉,而是在于扣麻雀的过程。麻雀飞行敏捷,虽然它听不懂人的讲话,但它的警惕性特别强,没人的时候,它会飞落院里和鸡抢食,陪猪共餐,一旦看到院里来人,“嗖”地一下,箭一样地不见了。

扣麻雀的最佳时间是在大雪小雪节气,每年这个节气的陕北或大或小都会迎来一场降雪、降温。雪覆盖了地面上供麻雀食用的草籽和撒落的庄稼,饿急了的麻雀就会放松警惕,大着胆子飞落在院里寻食吃。五六岁的年龄,如果让我去扫院里的雪,我是不愿意的,天气太冻,两只手都伸不出去。如果祖父说:“乖,去把院里的雪扫开一块空地,我们去扣麻雀,爷给你烤麻雀肉吃。”我就兴高采烈,穿好鞋子雀跃而去。

祖父扣麻雀可谓一把好手,诺大的院子满是雪,而祖父却只扫出一小块地来,他说如果把整个院子里的雪扫干净,麻雀也就不好扣了。祖父在扫干净的小空地上撒上拌好的谷糠,谷糠是平日里喂鸡的。然后他打发我去找来筛子,他则去准备小木棍,木棍的长度不必太长,刚能把筛子顶起一半就好,最后把绳子往小根上一系,一切准备妥当后,祖父拉着我便像捉迷藏似的藏了起。这时候的我躲在祖父的身侧,拽着他的棉袄襟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着了停落在树稍上的那些麻雀。

还真别说,那些因下雪天冻而看似很弱小的麻雀,相比起人的警惕性来它们可真是毫不逊色。听似它们在树稍“叽叽喳喳”地乱叫,可我觉得它们倒更像是在决策着派谁为“先锋官”。好一阵子,叫声停了,整个院子也静了下来。一只小麻雀飞落到筛子边合起翅膀,两只小爪向前跳了一下,神态中显得委屈和不情愿,它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先锋官”的样子,反而倒像是刚刚经历了一轮猜“拳”比赛,猜输的它不得不遵守游戏规则。它很小心地靠近筛子边,四下瞅了瞅,一下,两下……它就要跳入筛子底下了。我刚想扯绳子,祖父挡住我。果不其然,眼看要进入筛子里的它,“嗖”地一下又飞向树稍,那速度近乎是一支百步穿杨的箭。

又一只麻雀飞落下来。一只,两只,树稍上十多只麻雀都飞落下来,像挤公交车似的一只只钻进了筛里……

我屏住呼吸看祖父。祖父瞄准麻雀,手里的绳子慢慢地,轻轻地提了一下,然后向怀里一拉,动作麻利且优美。顶筛子的小棍倒了,来不及飞走的麻雀被扣在筛里,一只只扑腾着翅膀。这时候,我感觉自己胸腔里那颗小心脏正激动得怦怦直跳。这不像是在捉迷藏,而像是在流动的溪水里捉鱼,甚至比捉鱼更有趣,谁不愿意呢?

今冬,又进入了小雪节气。天空飘起了雪花,手头的活还在继续。面对茫茫白雪,才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扣麻雀的小孩子了,那根顶筛子的小木棍也早已不见了,不知道被雪覆盖的田野里那些小麻雀还能不能得到一粒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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