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牵挂

去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屋里给小女儿洗着换下的衣服，院里传来一串“唧唧啾啾”燕子的叫声，很好听，仿佛是一种久违的问候语。我扔下正洗着的衣服打开房门，一只小燕子在院空中盘旋着。看到我出门后，它落在院里的电线杆上看着我，好像在对我说：“这个地方好美！”

我没有惊动它，静静地看着它，看着它乌黑、光滑漂亮的羽毛，因为我知道燕子有它的习性，一般先来的这只一定是只雄燕，等它选好了安家的地方后才会带另一只来。

它在电线杆上落了一会后，对我“唧唧啾啾”叫着飞走了。看着它飞远，我对着那个远去的小黑点笑了，我知道它会回来的。

几天后，它带着它的伴侣飞来了，在屋顶和院空一直盘旋着，唧唧啾啾叫着，我知道它是在等我，等我为它打开家门。

飞进屋里时它们盘旋在屋里没处可落，我找来一条三公分宽、六公分长的小木条，用铁钉把木条钉在墙壁上。可爱的小燕子倒也不惧生，双双飞落在木条上。白于山的水源深，想要飞到有泥的小河，得飞出十多里地远，我怕累坏了它们的翅膀，于是，就用家里的铁盆和好泥，把铁盆放在屋顶。机灵的小燕子倒也领我的心意，第二天它们就开始忙碌建新家了。看着它们飞出飞进、一点一滴垒起的新家，我不仅敬佩它们那不畏劳苦、持之以恒的精神，也叹服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句“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原来诗人也曾羡慕过成双成对的燕子啊。

一天天过去了，燕窝里飞出来一窝小宝宝，每天下午我从地里干活回来，它们总会盘旋在我头顶上空“唧唧啾啾”叫个不停，仿佛是在问我干活累不累、渴不渴。看我坐在屋檐下时，它们就会飞到院空，上下翻飞，为我展示它们轻捷、优美的舞姿。每当这时，我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对我来说，它们已是我的家人了。

一个下雨天，天就要黑了还有一只燕子没有回来，我一次次地开门等它，可它一直没有回来。焦急之下我踩着凳子在燕窝里查看少了哪一只。因为在每天的相处间，我已从它们一双双机灵的眼睛里分得出哪个是燕爸爸、哪个是燕妈妈，哪个是燕姐姐、哪个是燕弟弟了。

经过查看，我发现是燕爸爸。外面越来越黑了，雨也越来越大，它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平时它都是第一个回家问侯我累不累的。

打着手电筒，我走在雨夜，不放过任何一处有危险的地方去找它，可都没有找到。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我该到哪儿去找啊？突然，我想起了前几天在山上锄洋芋时，它在洋芋地上空飞了很久，说不定它会在洋芋地。十亩洋芋地，又是在雨夜，想要找到它真的不容易。我一点一点仔细寻找着，快找完一半地终于找到了它。它的翅膀被雨全淋湿了。我轻轻把它捧在我手心，带它回家，焐干它的羽毛放它进窝。第二天一大早它又“唧唧啾啾”地叫我起床了。

转眼间秋天到了。燕子是益鸟，是生物圈里非常友好、恋人恋家的鸟儿；可它也是侯鸟，秋天的时候，是要飞回南方越冬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我想，这句千古名诗也许也是用来形容燕子南飞北归的比翼双飞吧！

燕子离开那天。一直在院子的上空盘旋着，盘旋着，久久不愿离去。“唧唧啾啾”的叫，好像在对我说：“明年的春天我们回家。”

去年过去了，今年的春天已逝，我却迟迟没有等回它们。上周教小女儿唱起那首《小燕子》的儿歌，女儿稚嫩的声音、伴奏里“唧唧啾啾”的燕子声，让我眼前浮现出去年的一幕幕来……

都说燕子是恋旧的鸟儿，我的燕子啊，今年你去了哪里？你记不记得你走时我对你的不舍？你可知遥远的北方，那个小窝还为你留着？苍茫的白于山在等你穿越？院子上空的那方蓝天在等着你来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