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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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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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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我醒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真是见鬼,大半夜又困又冻,什么人不在自己的热被窝里好好睡觉跑来敲门打扰人睡觉呢?

我用被子蒙住头,假装没有听到,也或者说我就当是个贼吧。凌晨三点是睡觉的时间,除了个别需要加班、失眠的人外,我认为这个时间点好人都在睡觉,醒着的人必定是个坏人。

上个月有事外出,事办完后误了返程的车,选了家偏宜的宾馆,住下后才发现宾馆竟然没有热水澡,前台说热水澡坏了正在维修,最糟的是宾馆监控也坏了……

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躺在床上着实睡不着觉,想写点东西又没有思路……谁都明白,假如到了睡觉的时间还睡不着,心情是十分糟糕的。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绵羊,一只,两只……一百只……想到我已经有了一大群的羊了,该是心满意足地睡去了吧,但还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这时我听到门口有插卡的声音。房卡明明就在我的床头,怎么会有插卡声呢?是走错门了?还是有贼?如果是前一种,那他应该不是坏人,很可能是喝醉了酒爬错了楼梯,如果是后面那种,那他就是个坏人。按理说,不管是哪一种情形,我都应该打开门看看才对,但我懒得去。反而我倒是希望房门能快速打开,这样我就能看到这个深更半夜里不睡的人到底是个啥人。如果是贼,见我一不带贵重物品,二没有现金,他一定会灰溜溜地离去。我想我会笑着提醒他:“劳驾,请帮忙把门给我关好。”万一我走运,进来的人是喝醉了酒的马云,他非要和我八拜之交,那我以后网购就不用掏钱了……等了好一会,门口没了动静……

怪事了?我是个好奇心比较强的人,但我不认为好奇心强就不好,虽然说有“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但猫是动物,没有思想,没有语言,而人不同,人是有辨别真伪的高极动物。

我穿上拖鞋走到门口时,手开始不由地发抖。“真是个怂包!”暗骂自己的同时也挺后悔刚刚在街上怎么就没有买瓶酒回来。酒壮怂人胆,信天游里不都唱了嘛!拉妹妹手时喝上二两老白干准成。怂包就怂包吧。我深吸了口气壮了壮胆把门拉开。门口是个年龄不大的女人,走廊的灯光下她红晕的脸颊就好像路口紧靠在篱笆旁开出的一朵娇美的花,一时间,我想到很多名字:粉佳人,苏醒,卡罗拉……

“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她冲我摆了摆手扭头向楼梯口走去,屁股连动胯,带动着她肩上的斜挎包颤动,像一株葫芦藤上的一颗葫芦。“走错门了。”关上门后,我细捉摸着她的话。理智告诉我,不是她走错了门,而是我生错了性别。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逃似地离开了那个鬼地方,现在想起都有些后怕。如果那晚我不是我,很有可能抱得美人入怀,万一真那样了,回家可怎么给“老婆”交待!

可能是我想远了,门外的敲门声更急。真是活见鬼。来不及套上外套,打开门,是七嫂。她进门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起来。我在她对面坐下。她忽然两眼盯住我:“你咋不问我找你啥事?”我拿过水杯:“你想说了自然会说。”“别倒水,有酒吗?”七嫂问。“没酒,有饮料,来一罐?”我从冰箱里拿出饮料递给她。七嫂打开饮料猛灌了两口放下,看我。

平常我的话不多说,尤其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话题我会控制到少说或者不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当然,我的话不多而并非是不说,遇到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的人,我会诚心十足,敞开心扉地和她交谈。比如七嫂,她就是一个值得人交往的人。

“怎么回事?”我想七嫂一定是遇到啥困难了,不然她不会凌晨三点来敲门。

“你还记得汪维仁吗?”七嫂拿起饮料。

“汪老板呀,咋会不记得呢,要是没有你和才叔帮他,他那油葵今年指不定得赔进去多少呢!”

“狗屁老板,说白了他就是个看地的。”七嫂说着把空饮料瓶“咯嘣”一声捏瘪。

汪老板咋惹七嫂了?七嫂平常是挺能沉住事的一个人,别看她家境一般,可她吃苦耐劳,一直都是我的榜样。才叔是七嫂娘家亲叔。开春有个大老板在才叔村里承包土地种油葵,但他自己对种地那是杀猪吹屁股——外行,于是雇了汪老板,这位汪老板把自己倒整得像个种地行家,开个拖拉机种了这块,忘了那块。油葵出苗后,眼瞅着一块块油葵地被草长满,他着急了,求才叔帮忙并承诺付辛苦钱。才叔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好心招呼七嫂赚点钱供孩子上学。七嫂这人,好就好在她的热情,只要她有空谁家有急事招呼一声,她一准早早赶到,绝没有半点推辞。

才叔是我陪七嫂过去帮忙时第一次见,他人爽快,给人的第一感觉很亲和,他和七嫂勤勤恳恳地锄完了油葵地里的杂草。杂草不锄还好,打远望绿油油的一片,锄完,再看地里的油葵苗,就像八十来岁老人嘴里的牙,没有几颗。才叔和七嫂顶着炎热的日头一株一株又给补齐了苗。听七嫂说过,汪老板答应等油葵收获了定请才叔和七嫂吃顿大餐的。

七嫂见我不说话,打开手机里的照片给我看。第一张照片缺苗,杂草满地;第二张照片是油葵花期拍摄,金黄的油葵花像一片花海,更像一方仙境。“你知道我和我叔给他这些地里下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吗?”七嫂委屈地看我。我点头,怎么会不知道到呢,才叔和七嫂把这一块块油葵地当自家地一样务劳。“他今天收获卖油葵了,你都猜不到,他居然说我和我叔坑了他。”“你和才叔坑他?”我像听错一样。

“可不是吗?他竟然说他付了钱,我们没给他干活。你说扯蛋不?不是我和我叔汗流浃背地给他补全苗,他收获个屁。说是付钱,他付的那点钱只是锄草,如果没有苗,锄草有个屁用。”七嫂平时挺忠厚的一个人,竟然说起了粗话,可见那个汪老板贼不是个东西,人家给你帮了忙,你不感恩也就罢了,咋还卸磨杀驴?但是这样的人遇着了又能咋样?我劝七嫂:“算了,他那是怕你和才叔分了他的“功劳”,他在老板面前不风光才那样说的,跟一个奸商你也不至于把自己给气病了不是?”七嫂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半躺着身子:“问题是我们并没有和他要分功劳的。”“你知道君子和小人的区别在哪里吗?”我往炉子里加了块煤,连着两天下雪,炉子二十四小时不灭屋里都冷。我拉了毛毯给七嫂,劝她消消气,不值得,君子做事坦荡,懂得谦卑礼让,小人做事卑鄙,总想着他自己的利益。

“唉!”七嫂叹了口气:“他说我也就罢了,还说我叔,知道吗?我叔可是真帮他。”

“别生气了,打个比方,他是个女的,你和才叔不是给他帮忙锄草,而是给他帮忙做嫁衣,今天他是一个新娘子了,甭管他身上的嫁衣有多么漂亮,也不及他那张浓妆艳抹粉刷过的脸蛋漂亮,不是吗?”

“谁说不是呢。”七嫂哈哈大笑。

“还生气吗?”我问她。

“不了,就当被驴踢了一蹄子,以后见了离远点。走了,回家睡觉去。”

唉,七嫂啊,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句“驴踢了,狗咬了”,她就不会再去记恨。

送走七嫂,东方天空中有一颗很亮的星,非常亮。新的一天又来了,但是现在我要先睡觉,赶到太阳升起时,希望我能做个好梦,梦里的人和事都像这场大雪一样洁白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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