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性喜欢自然,喜欢花草,尤其是盛夏去山里、庄稼地、小菜园看一看,花叶盛景尽收眼底。
春天,在小园里种一园蔬菜——柿子,辣椒,黄瓜,白菜,南瓜,自已种菜吃的时候方便、新鲜。地里是要种粮食的,玉米,荞麦,洋芋,遇雨水广,粮食就能高产,日子也自然宽裕些。
盛夏,山里的花就更多了,有名字的,没名字的,五颜六色,整个山顶是花的世界,微风轻轻吹拂,花儿们你争我抢竞相开放,好不热闹。
被烈日灼了一天了,暮晚时分,新娘花蔫蔫的没了精神,中了暑的样子,怪让人怜悯。倘若夜里有露水,滋润一夜,早晨的新娘花便又活过来了,花瓣完全敞开着,一朵朵点缀在绿叶丛中,引得蝴蝶、蜜蜂流连忘返。新娘花的美,一点儿不影响旁边的荞麦花。霞一样的荞麦花开得壮丽极了,蹲着,坐着,仿佛进入仙境一般,蜂蜜味儿从鼻子一直甜到心里。
紫色的地椒花匍匐在地,小枝开花,是一种带有浓郁香气的唇形科植物,学名百里香。它的花期长,每年农历六月六前后,只要闻着山沟里浓浓的香味,就一定能轻松找到地椒花。地椒花耐寒,耐旱,叶子为轮生,花顶簇生,花很小,远远看去很雅致。与地椒花相比,庄户人家院门处的牵牛花倒更显简单朴实了,它一目了然,清彻见底,但不失优雅精致。它的花蕾象螺丝钻一样拧在一起,呈细长的圆锥状,花冠上有精致的褶和纹,很好看。牵牛花凌晨四点就开花,七八点钟开始枯萎,每朵牵牛花的寿命只有几个小时。它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尽情地绽放,呈现它的美丽。
能与牵牛花身上这种不屈不挠精神的花并肩的当属葵花了。在盛夏,葵花是令人仰视的植物。这时节,别的花都慑于太阳的威力,对太阳低眉顺眼,独有葵花挺直腰杆,昂起头颅,以桀骜的姿势,向着太阳灿然而开,好像在说:“来吧,烈日,请来得更猛烈些吧。”于是,烈日炎炎,葵花灼灼,太阳越是炽热,葵花越是灿然。太阳点燃了葵花,葵花点燃盛夏。
也许,在自然界中,所有的花都有其特征。玉米花也有专属它的特征。
玉米也开花,我绝不是夸大其词。我家屋后种了一大片玉米,一年又一年。昨天经过玉米地,傍晚的风褪尽了燥热,轻柔舒爽,有几粒极小的颗粒打在我的脸上,像细细的雨,但我知道那不是雨。抬头寻找,是开在玉米顶穗小小的花粒。仰望一株株玉米,我惊异地发现,那顶穗的花开得那么密,那么满,不时有小花粒飘落,落在我的头发上,落在土地上......我竟然像进入梦境似的,仿佛眼前是一树穗花牡荆,一穗穗蓝色的花,带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中午的豆角花最是好看,青紫色,肉质的两片对衬着展开,像一对情侣走到哪里都相亲相爱,不离不弃。仔细看,豆角花妖妖的,像仙子,垂下长长的豆角。每株豆角花下都和谐地挂着两根豆角,出双入对的——不孤单。有时我会一个人蹲在豆角前捉摸,豆角的茎看起来单单薄薄的,它怎么就能挂得住那么长的豆角呢?难道它的韧劲和耐性与伟大的母性有关吗?我暗笑自己瞎操心,豆角花的使命是从妖娆到“佳偶天成”,当两根豆角同时被摘下,末梢枯萎的那一点黑,便是豆角花的魂。“荞麦地里刺盖花,别人不夸自己夸。”说的就是刺盖花不受欢迎,人们将它讥讽为不合群、爱显摆、缺乏谦虚的人。它那绽开一簇针状的紫色花朵连牛羊都不吃。从它钻出地面,仿佛就没人愿意多看一眼,更谈不上开花的时候有人喜欢。这样讲,会惹刺盖花伤心了。我想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