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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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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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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

接女儿放学路上堵车了,说是前方两公里处发生了交通肇事。那得堵到什么时候?我打转方向盘,车拐下乡村路抄近道准备绕过肇事路段回家吧。

这是一条乡间小路,路两边有好些人家已久无人居,朱红大门上黝黑光亮的油漆已斑驳黯淡,锈迹斑斑的锁具连着两扇门浑然一体仿佛深深塌陷下去,像一个沧桑、静默的老人。村庄尽头是一片杏树林,深秋的寒霜已染红了杏叶,“霜白枫红”,好美的景。情不自禁停下车,踩着满地红“枫”来到树前。

高大的杏树聚集了巍峨挺拨的红,给人以庄严神圣的美,蓄意待发的美,站在杏树前,仿佛年少时的梦再现,踩着时光的痕迹,抬眸,遐想……

年少时读杨朔的《香山红叶》心里着实被勾动,也时常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在枫林里穿行,那种感觉一定如置身红色纱帐,如遇有风,吹着我的黑发,我陶醉在似花非花斑斓的色彩中该是多美!

多年以后,我已是一名真正的农民,赏红叶成为了我遥不可及的梦。为了能早日挤进这个时代的主流,锄头、铁锹成了我手中不可缺少的工具,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白天,自己就像个陀螺,不停地转转转,晚上则倒头就睡,管它个春夏秋冬。

树枝摇动,树叶飘飘飞舞。如果说,春天满地的红色是绵绵细雨打落的娇艳。那么深秋的杏叶却是自愿脱落的落红。落花流水总是令人多愁善感,而落叶归根的悲壮却让我心生敬佩,让我赞美。你看,叶子一片、一片地飘下,悄然无声,宛若仙女掎裳联袂的下凡。踩着落叶,我看到了一个生命的凋零,总是叫人于心不忍。题诗作笺是文人的情怀,化作春泥才是落叶的本意。同样是“零落成泥”,我更钦佩落叶舍生取义的豪情。

漫漫人生路,我们终是可以放下满肩的期盼和疲惫的等待,聆听生命真正的含意,叶落叶飞,暮然回首,往事淡如云烟。守一颗淡泊之心,一份淡然之美。许诺红尘。仅此安好。

在我很小的时候,祖父教给我一句话:“在人生的旅途中,你会遇上无数的反复与磨难,有时还会在环形道上做循环往复的大回环,甚至,命运会把你推进黑暗的隧道中”。

祖父的话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在众多孙子孙女中,祖父偏疼我一个,他教我如何做人,如何做好每件事。他说,每个人的路线和指纹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复制不来。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到你真正懂得意义所在时,就是你能接纳任何困难的时候,从而做到不骄不躁,踏实实干,在蓄势待发中等待爆发!人生的圈子可以小,但眼界不能小。眼界很多时候只能靠知识撬开,靠接触更优秀的人群获得。多读书,读好书。书有很多种,有的明白晓畅,使人读了轻松;有的艰深晦涩,让人读着费解,而真正值得我们阅读的,往往是那些“磨脑子”的书,“磨脑子”的书具有更加密集的信息量和深刻的思想内涵,是前人的思想精华、阅历的浓缩!

独自坐在寂静的杏树底,任飘飘而落的色彩,不轻不重地打在肩头,拾起一片最红最红的叶子,透过它洁净的色彩,借着阳光,我仿佛看到了坐在书桌前读书的祖父,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太多太多的回忆被这个霜白“枫”红的深秋所点燃,心头涌起莫大的酸楚!时光的流逝让人恐怖,而往事却一幕幕恍如昨天。可能是生活经历了过多人情世故吧,一棵草一片叶总会容易让我怀念,怀念那些往事,怀念儿时的故事!然而,时空的距离太遥远,儿时的时光是拉不回来了,只能怀念,而怀念又犹如一张网,本企图打捞一些流逝的岁月,却什么也打捞不到,一切早已从岁月里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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