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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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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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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广州的榕树

广州素有羊城、花城美誉。

由于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广州一年四季处处鲜花绽放、花团锦簇,种花、赏花、爱花、护花成为广州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不被世人所熟知。

然而,令人鲜为人知的,就是广州的榕树。

当你行走在广州的大街小巷,就会欣然发现,无论是繁华的城市街道两旁,还是历史悠久的市区公园;无论是欣欣向荣的城市郊区,还是阡陌乡村的古道村落,总能追寻到榕树的踪迹。也许,正因为它的常见,让人忘却了它的美。一棵棵遮天蔽日、盘根交错、遒劲有力的榕树,不畏寒暑、傲然挺立,象一个个忠诚的卫士,日夜守卫着城市的安宁,成为广州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目前,广州全市约有榕树65000多棵,100岁以上的古榕树就达2000多棵。广州的榕树历史之久、品种之多、分布之广,在南方各大中城市中屈指可数。可以说,榕树之于广州,如同银杏之于北京,梧桐之于南京,樱花之于武汉,连着城市的根脉与灵魂。榕树,就是广州这座英雄城市的生命之树。

广州种植榕树的历史悠久。荔湾、越秀、海珠等老城区的老树大多以榕树为主。时至今日,广州仍有不少道路、地点以“榕”字为名,足以见得榕树和广州人的生活密不可分。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六榕路了。据史料记载,越秀区六榕路得名于六榕寺。六榕寺始建公元537年南朝梁武帝时期,北宋文学家、书法家苏东坡曾途经羊城到寺中游览,见寺内六棵巨榕挺拔参天,挥毫写下“六榕”二字。寺僧将墨宝制成匾额,悬挂寺门。久而久之,人们就将该寺称为六榕寺。不过,“六榕”真迹早已失传,六株巨榕亦早已倒毁。后来人们在寺内补种榕树,并摹仿苏体书法刻成“六榕”匾额,挂于寺门。

同样与“榕”字有关的还有越秀区诗书路七株榕巷。据传,明代时期这条巷里种有七株大榕树,自清代时期便称其为七株榕,七株榕是一个非常风雅的地名,巷内有一石牌记录街名的来源,学宫街里的“番禺学宫”就是古代的“官学”,省试就在此举行。遗憾的是,随着城市发展所需,有6棵大榕树先后枯毁或移植。传说中的七株榕,如今仅剩一棵,现存于七株榕小学内。

如果要细数关于广州榕树的传奇,可谓比比皆是。在海珠区海幢公园内,有一棵种于1585年的斜叶榕,距今已有437年历史,是广州迄今为止发现树龄最长的古榕树。在番禺区桥虹花园内,有一棵150多岁的细叶榕,枝生气根、连绵拂地,平均冠幅达50米,树阴覆盖数千平方米,是广州市目前冠幅最大的古树名木。更神奇的莫过于在中山纪念堂华表旁,有两株古榕树,根茎有的高出地面近半米,露于外的根长最长为4米,有脊有鳞,宛如蛟龙游戏于树下,故名曰“游龙休憩”。

更有一棵撑破楼房的网红榕树呢。这棵榕树位于广州北京路地铁站附近,竟然“生长在”房子里面,参天榕树像是不服气一样,直接从楼层底部穿破,直接将整栋房子撑破,足以见得榕树的生命之强大,许多游客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由于榕树的野蛮生长,使得原本的房子已无法居住,部分街坊只能搬离此处,而榕树则心安理得“居住”在房子当中。如今,这棵榕树依然在茁壮生长,高度已达到楼顶。这棵撑破楼房的榕树,已成为当地一大网红景点,吸引着无数游客前来拍照留念。

榕树承载的是广州这座城市无数的记忆。在广州,年纪偏大的老街坊们都知道,以前的老街老巷,一般都会在街口、巷口这些显眼的地方种上几棵大榕树,树下放几条大麻石,供街坊休憩、谈天说地。榕树下的这片“休闲区域”,被当地人称为“榕树头”,老榕树则代表着老广的“榕树头”文化。以前,忙碌一天的人,收工后最爱围坐在树荫下,咬甘蔗,抽旱烟,说新闻,讲往事,吹牛皮,下象棋......所有工作的烦恼都在谈笑间灰飞烟灭。更有三三两两的老街坊“凑着细路”交流育儿经,谈论张家长李家短,榕树下的惬意生活,记录下无数青春记忆。如果街坊邻里之间出现矛盾,还会相约在老榕树下商谈,“有矛盾、有纠纷、有不和,我地‘榕树头’解决”。特别是在一些老人心中,枝繁叶茂的老榕树更是神灵的象征,对老榕树抱着非常虔诚的敬意,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榕树下供奉拜祭,祈求全家身体安康。

榕树不仅记录着最生动的市井生活,也包含着老广州人最亲切的街坊情谊。如今,每当晨曦初上,或夜幕降临时,街坊们都会不约而同陆续汇聚到大榕树下的广场上,或健身、或跳舞、或遛狗、或聊天,好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纵然城市发展一路往前,大榕树仍是街坊们互通有无、联络感情、相互守望的纽带,链接起被高楼大厦隔开的左邻右里。

近年来,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和不断扩张,广州也陆续引进了不少的景观树,如木棉、小叶紫薇、异木棉等树种先后扎根广州,把广州装扮得四季有花、美轮美奂。但无论树种引进品种之多、范围之广,都无法撼动榕树在广州人心中的位置。就像市花木棉花一样,榕树已经深深扎根于广州人的心里,永远都无法替代。

虎年春节,我和友人相约到广州二沙岛沿江路踏青游玩。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但见岛上树影婆娑,绿草如茵,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特别是珠江两岸的一排排榕树,令我印象十分深刻。但见一棵棵榕树生机勃勃,灰褐色粗壮的树干支撑起向四面八方延伸的树枝,营造浓荫一片,让人流连忘返。卵状椭圆形、深绿色的树叶,你簇拥着我、我簇拥着你,像一把把遮天蔽日的大伞,日日夜夜庇护着树下过往的行人,招呼着大家遮风避雨、换气吸氧、整装理妆。稠密的枝叶之间,腋生着星星点点黄色球形的榕树果,在朝阳的普照下,散发着一阵阵沁人心扉的清香。

静听珠江水在耳边流淌,眼望大榕树在风中招摇。有时我想,人们常苦恼于雾霾的升腾,浮躁于人世的狂热,在本若昙花一现的人生里,努力刻意地追逐后悔,不遗余力地寻觅遗憾。何不让榕树住进心里,让青春永驻,或是栖息于榕叶诗意的怀里,吮吸阳光的浓暖,沐浴清风的悠闲,听年轮裹紧故事,看枝桠长满感悟,尽享城市生活的恩惠呢。

那天,我就此坐在了如盘龙般的榕树根上,背靠着硕大的树干,头上就是树冠,我被这棵老榕树荫护着,风吹不着,雨淋不了,太阳晒不到。榕树垂下长长的须轻轻地拂着我,犹如母亲的手……

那天我在榕树下睡着了。我似乎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也变成了榕树的须。又从榕须变成了一棵真正的参天大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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