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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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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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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种菜(散文)

今年8月,我带四岁多的二宝回鄂南石首老家看望父母亲。

80高龄的老母亲在镇上老屋旁边种有一块菜地,尽管天气炎热,连续多日未见下雨,但菜地的蔬菜依旧长势喜人:树枝搭建的瓜架上,条条瓜藤相互缠绕,嫩绿的黄瓜、淡绿的苦瓜在瓜藤和绿叶中间若隐若现;一棵棵纤细的辣椒树上,挂满了绿油油、红彤彤的辣椒,如同高温气温一般热情奔放。

在城里长大的二宝,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菜地,象发现新大陆一样,兴致勃勃地东瞅瞅、西望望,时而摘下一根黄瓜,时而扯下几个辣椒。看到二宝开心的样子,我的思绪不由得飞到多年以前,几次种菜的往事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初学种菜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还在上小学。由于改革开放初期,物资供应紧张,加之家里人口多,仅仅依靠在镇上上班的父母亲每月微薄的薪水,要养活一家人已捉襟见肘、异常艰难。

适逢老屋旁边一隅有块空地,是以前邻居遗弃不用的房屋地基。母亲灵机一动,计划改建成一个菜园,以补贴家用。由于这块空地土质坚硬、土壤不肥,想要在上面种菜难度颇大。

但这难不倒勤劳的母亲。母亲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利用下午放学或周末时间,用锄头把地开垦出来,再用扁担箩筐,从几公里外的乡村池塘担来淤泥,平整出几畦菜地来。为了防止鸡鸭鹅等家禽的“入侵”破坏,还专门从乡村田野拾来一些麻杆(老家一种又细又长的植物,在水中浸泡后,剥下的表皮纤维搓麻绳,麻杆可用作他用),再用麻绳扎成围栏。经过几天的劳作,一个40平方米大小的菜园应运而生。

母亲从农村舅舅家要来时令的蔬菜种子,开始在菜园的“试验田”试种起来。先在地里分别挖深坑,在坑底施适量厩肥,然后垫上层细土,在坑中种上种子,用手抓起一把把草木灰,均匀撒在面上,再在种兜周围浇适量水。为了有效利用空间,母亲还会在菜畦的边上种上蒜苗、韭菜,以便平常做菜时急时之需。

那时候家里还用不起化肥,母亲就因地制宜,把家里土灶焚烧后的草木灰用作种菜用的土基肥,平常注意收集一些鸡鸭鹅等家禽的粪便用作肥料。每天或隔天傍晚,母亲都会带着我和哥哥,去给菜地的菜苗浇水、施肥。

在母亲的精心呵护和管理下,菜地一年四季瓜果不断:春天种的是四季豆、韭菜、土豆、茄子、扁豆、豇豆;夏天是辣椒、西红柿、菠菜、黄瓜、南瓜、丝瓜、生菜;秋天是小白菜、油菜、油麦菜、豇豆、四季豆,冬天是萝卜、胡萝卜、茼蒿、大白菜。在那个物资生活异常匮乏的年代,菜园不光是自给自足、改善物资生活的菜园,更是孩提时的精神家园。

连队种菜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上川岛当兵。上川岛地处台山市西南部,屹立于南海之中,距大陆山咀码头为9.8海里。由于岛屿面积不大,人烟稀少,粮食、蔬菜、日用品等生活物资均需从大陆运送过去,交通、通讯非常不便。

当时部队由于军费紧张,上级号召基层连队官兵在训练之余,大力开展农副业生产。我当兵所在的连队营房附近有个小山坳,山坳边有几块闲置的坡地,土地不平整,且异常贫瘠,是典型的不毛之地。在连长、指导员的带领下,全连40多名官兵连续奋战一个多星期,硬是在石头缝里开垦出一畦畦象豆腐块般整齐的菜地来。

连队有的战士来自城市,对种菜基本一窍不通;有的来自农村,即便对种菜知识了解一些,但也不是特别熟练。连队司务长叫张军涛,来自河南农村,是一名有着10多年兵龄的老兵,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全连几十号人的伙食。战士们吃得饱不饱、好不好,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司务长的管理能力。

为了把连队的伙食搞好,让这些远离家乡的战士们吃饱吃好不想家,司务长没少想办法,把连队的“菜篮子”工程搞起来。没有种子,他就让亲友从河南老家寄到部队,或者委托探亲的战友从老家捎回。缺乏技术,就专门利用回老家探家的机会,找当地经验丰富的农业技术人员学习取经,还专门买回几本蔬菜种植的书籍,埋头苦心钻研种植技能。

在他的带动下,连队的农副业生产搞得轰轰烈烈、风生水起。除总机分队、载波分队、内线分队正常上班外,其他战士上午业务学习训练,下午则利用2、3个小时时间种菜搞农副业生产。

种菜好不好,关键看肥料。部队资金紧张,没有经费购买农药化肥,只能靠筹集人粪尿。为收集粪便,战士们也不能像在农村生活时一样,在房里放个便桶,收集自排的大小便。还是外线分队的老兵们想出了个好主意。

连队仓库后面有个约20多平米的池塘,由于岛上淡水缺乏,已废弃多年不用。为了收集肥料,几个老兵就琢磨着在池塘上面搭建个露天厕所。对那些经常爬电线杆的外线班老兵们来说,建个露天厕所简直是小菜一碟。所谓的露天厕所,就是用四根马尾松呈四方形状笔直地插入池塘,再用木板在池塘上空建个蹲厕,蹲厕的四周用树枝、芭蕉叶围蔽起来。为方便行走,老兵们还从山上砍来几棵碗口粗的树干,用铁钉、铁丝做成一个排筏,从池塘边直接连通到蹲厕。池塘四周树影婆娑、海风习习,一个通透明亮、环境优美,堪称“五星级”的露天厕所终于大功告成。

有了这个露天厕所,成了连队菜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绝好肥源。池塘淤泥加上人粪尿兑水配的有机液态肥,真可谓是肥上加肥,种出的菜格外大,也格外的脆嫩。

每天下午,连队菜地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战士们有的用树枝给瓜苗搭架,有的给菜地除草,有的从露天厕所担来肥料,有的小心翼翼地给菜苗施肥、浇水,有的则忙着采摘新鲜蔬菜,运送到炊事班。

因为有了菜地,司务长得以用节省下来的伙食费购买海鱼、肉类,极大地改善了连队伙食。记得有一次,由于台风影响,海上运输中断,岛上军民连续多日物资短缺,特别是新鲜蔬菜供给不足。连队的菜地供应了空心菜等时令蔬菜,及时解决了官兵们的急时之需,也让兄弟连队的官兵们羡慕不已。

连队菜地和那段在海岛艰苦地区当兵的岁月,在我脑海深处打上深深的烙印,它不仅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履历、一种磨练,更像是一道烙印,永远留在我的灵魂深处,也直接影响了我后来道路上的点点滴滴,至今令人难以忘怀。

屋前种菜

本世纪初,我军校毕业分配到广州海军某部机关工作。我住的是一栋三层部队公寓一楼,楼房前面就有一块狭长的闲置空地。这里地势平缓,阳光充沛、雨水充足,空地上的几棵白玉兰异常高大粗壮、遮荫蔽日。

住在隔壁的战友母亲来自湖南,是一位勤劳善良的农村妇女,日常除了照看孙子外,空余的时间就在房前屋后的空地倒腾着种菜。只要看到闲置的空地,在征得邻居的同意后,阿姨都会见缝插针地开垦出一畦畦平整整齐、土质肥沃的菜地,种上南方特有的蔬菜瓜果。

阿姨的菜地里一年四季长青常绿,蔬菜瓜果不断。特别是夏天,黄瓜、茄子、辣椒更是长势喜人……黄瓜叶片斜挺在藤蔓上,湛青色的藤蔓爬满了支架,枝丫上层层叠叠,开满了黄色小花;茄子开着像铃铛似垂着的紫花,枝叶亲切向四周伸开,像一张张人温暖的手掌;辣椒苗儿青青的、高高的,模样更是清纯、妩媚,枝丫上层层吊着盛开着的白花,在暖阳下,它们随风轻轻摇曳,仿佛是一群青春少女,在园中翩翩起舞……

或许是阿姨的言传身教启发了我,或许是新鲜蔬菜瓜果叩动了我的心弦,顿时有了种菜的莫名冲动。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正是播种的季节。说干就干,我从邻居那借来锄头、铁锹等工具,和妻子利用周末时间在房前翻土、浇水、整地,开垦出一块10平方米大小的菜地。

菜地有了,我又从市场上买来上海青、丝瓜、大蒜、茼蒿等蔬菜幼苗或种子,从网上搜索各类蔬菜的种植方法,依葫芦画瓢进行播种。一周后,种的菜苗就开始扎新根生长,菜苗顶头长出了鹅黄的新叶,下端的叶片儿也比刚种下时更显得青绿;播撒的大蒜种子也依次破壳、生根、随后长成嫩嫩的、鹅黄色的菜苗儿,“才种一周多时间呢,菜苗已初长成‘形’了!”每当我看到菜苗每天都在生长的清新模样,心里感到无限的欣慰!

之后每天傍晚,我和刚上小学的女儿便提个塑料桶,持个连着尺余长木柄的铝勺,到菜地附近部队医疗所化粪池豁口舀粪水,提到菜园里兑水浇菜。除了每天傍晚要浇水、施肥、捉虫外,每隔段时间,还要用刨子给栽种的菜刨松下菜兜周围的土质,清除每畦地上长出的杂草,为长势良好的菜营造更大、更好的生长空间……

其实,照顾蔬菜就像照顾孩子一样,在菜地里忙绿,并不完全是为了结果,更是一种心情。站立菜地园一角,看勤劳的蜜蜂在花叶间飞舞、采蜜,听不知名的昆虫藏身何处清幽地鸣唱。清新的泥土气息,淡维的蔬菜清香,一阵阵扑面而来,令人沁人心脾,颇有一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禅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菜地里种的瓜苗,在我辛勤的浇灌和充足的阳光雨露下拔节生长:丝瓜的藤蔓爬满了支架、甚至向上爬到旁边的白玉树上,挂满了一个个硕大的丝瓜;西红柿结满不少成熟、丰盈的果实;绿油油的各类蔬菜,郁郁葱葱充满着绿意和希望……

种子种下地,也就播下了希望;小苗破土而出,得到的是快慰;观察它的生长,得到的是欣喜;收获的时候,得到的则是欢乐和满足。试问,还有什么比种菜更放松、惬意的呢?!

后来,我转业地方工作,离开部队搬到市区居住,便再也没有接触菜地、体会到种菜的乐趣。但几次种菜的经历,却令我久久不能忘怀。如果说儿时接触种菜,体验到的是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在部队时期种菜,则是在艰苦环境下磨练了我的意志品质,而在家门口的种菜,更让我深深感受到对生活的感悟和对人生的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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